崎岖的山道中驶过一辆毫不起眼的乌木马车,正向着梁国的都城江陵疾驰而去,驾车的是个玄服男子,头戴一顶斗笠,只能看见薄唇,和坚毅的下颌。
马车内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一身秋水碧的衣裙,襟口绣着淡淡的山茶花,头发挽成堕马髻,斜斜簪着一支白玉钗。额间一点嫣然的桃红,对了!这就是急着回江陵的月妩!
马车避过官道,进了山路,颠簸得难受,周围是嶙峋的石头,高高的山崖,崖顶天只有淡淡的一线,偶尔有几只孤寂的飞鸟掠过。
忽的,马儿长长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宇文将军!马车为什么停了?”将才突然地停车,受到冲击力月妩的后脑撞击在车壁上,月宾急忙掀开车帘询问驾车的宇文化及。
“小心!”月宾的话音将将止住,宇文化及剑柄一横,挡住嗖嗖嗖飞来的五枚飞镖,五枚飞镖齐齐定在剑柄上,流转着幽蓝的光华,竟然淬了剧毒。
“何方高人?请现身!”宇文化及冷声质问,话音未落,从天而降几十名手执弯刀,锦绣衣袍的蒙面高手。宇文化及神色一凌,深知情况不妙。
一看对方来路,不像是劫财!定然是得到了消息冲着车厢中的月妩而来。
十几名刺客没有与宇文多做纠缠,互相递了一个眼色,齐刷刷地冲着宇文化及飞奔过来,动作一致,步履轻健,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宇文化及左手一震,三尺青锋脱鞘而出,一手斩掉一个刺过来的杀手手腕,一手掀下头上的斗笠飞旋出去,如同利剑一般将另一名正欲靠近马车的刺客从额头间劈开。他神色凛冽,表情冷傲,散发出一种高手的剑气!
将才他一出手解决掉两个完全是趁对方不备,如今余下的十几名此刻知道宇文化及绝非善类,齐齐拥上,宇文化及左格右挡,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有些吃力,还要分神顾忌马车中的月妩,神思一散,胳膊上就中了一剑。
马车中的月妩知晓是遇到了刺客,内心万分紧张,但还是稳然不动,一旁的月宾将才一掀车帘受了惊吓,此刻正惶恐地缩着脖子,死死握住月妩的手臂,月妩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车外的形势。
情势越来越急,宇文化及拼死也不能招架,大腿间,手臂上被划伤好几处,血液染湿了衣服,就在此刻,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秘处飞出无数银针,众刺客回神提剑隔挡,但还是有三个倒地。
刷刷刷!树荫处闪出出二十骑宫中禁卫军装扮的武士齐齐加入厮杀,情势瞬间扭转,宇文化及连环一刺,解决掉近身两名刺客。剩下的两名刺客一见大势已去,一咬牙,口中流出污血,瞬时轰然倒地。
“见血封喉?”宇文化及一跃下车查验死因,看来这些刺客皆抱着必死的决心,是哪股势力盯着月妩,要置月妩于死地?
“拜见太子妃!参见宇文将军!”二十几骑羽林卫齐齐翻身下马,对着车中的月妩单膝下跪。
月妩知道厮杀结束,掀开车帘迷惑地看着面前这一队羽林卫。“是谁派你们来的?”
“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担心太子妃中途遭遇不测,特特派遣我等沿途保护太子妃!”领头的张震恭敬地回答道。宇文化及在宫中任职,也对着都统领张震很熟悉。“原来是杨哥哥!”月妩有微微的感动。
一切结束,行程继续,宇文化及身上负了几处不重的外伤,便进到车厢由月宾包扎伤口,张震代为驾车,剩下的十九名羽林卫骑马护在车厢周围。
“殿下,依末将愚见,这次遭遇刺客绝非偶然,恳请殿下折回长安!”宇文化及觉得十分不安,未来的路途漫漫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还有什么阴谋。
“还有两天路程就能到江陵,将军!你是知道爹爹在月妩心中的地位!”月妩低下头很为难,她何尝不知道前途凶险。
月宾看着二人如此复杂的表情,包扎好宇文伤口之后,默默地瓣着自己手指在一方不答言。
“卑职有个建议!”宇文化及灵机一动,附在自己耳边说出计谋。
“依将军所言!"月妩会心一笑,微微颔首。
一行人到了一个繁华的小市集,找了此处最好的悦来客栈,准备歇息一晚,月宾扶着月妩进了客房。因为月妩身份特殊,一众便衣羽林卫的嘱咐老板好生款待楼上那位贵客,因为得了整整一大锭金元宝,客栈老板殷勤地让自己的女儿玲子亲自为楼上那不知身份的贵客送上饭食,准备沐浴!
叫玲子的姑娘拿着托盘低着头出了客房,体贴地带好房门,埋着头下了楼,她并没有直接回厨房,拐到了后院,四下瞧了瞧推开院门蹩出门,刚刚到了门口,一只大手伸出一带,便将她拽走。
“澹台哥哥!吓死我了!”小巷子中月妩惊魂未定地一下下顺着胸口。
原来这就是宇文使出的金蝉脱壳计谋,由月宾冒充月妩,月妩偷偷脱身,一人一骑连夜赶往江陵,等到隐藏的刺客发现,为时已晚。”殿下!快换上衣服!”澹台手中肩上挂着一个包袱,抛到月妩怀中,月妩打开,是一件男子的褐色麻衣。他左右望了望,确实是十分僻静,可她拿着包袱既踌躇,又为难。
“殿下!情势危急!”宇文催促一声,抱着剑转过身,警惕地打量四下。
月妩也不再扭捏,迅速地换好衣服,将发髻打散,用发带挽成一个青年男子的发式。用四指宽的布遮住额头的胎记。“好了!”月妩轻轻开口。
宇文化及回身时一愣,旋即道:“得罪了殿下!”他搂住月妩的的腰,一运气腾身上了屋顶,足尖轻点瓦背,如同一只蹁跹的飞燕,快如闪电地掠过一座座屋舍。月妩从未在这么高的地方凌空飞行,害怕地闭上眼睛,潜意识地揪住宇文的衣襟。月妩的脸几乎擦到宇文的面颊,他的脸通红,不自在地扭过去一些。
片刻之后已到了郊外,树林中拴着一匹枣红色的宝马,月妩不得不感叹宇文计划周密!
“殿下!”宇文化及翻身上马,像月妩伸出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他们还是如此熟悉,月妩也不矜持,伸出手被宇文化及用力拉上马背。
他一手擦着月妩的腰肢攥紧缰绳,将马鞭打在马臀上大腿一夹马肚,“驾……”马儿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气之后扬蹄飞奔。周遭的景物在急速地后移!
他将握住马鞭的手扶住不堪颠簸的月妩,脸微微泛红。他深深恋慕的女子,正如此近距离地在自己怀中,是生命当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