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纪尤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睨了他们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追着项柔的方向扬长而去。
“哥,这这这,这不完了嘛,这姓秋的几时攀上了这么有力的主。”那人一听纪尤的话,更是一副马上死到临头的表情,哭丧着脸看着汉子:“这样一来,还怎么去将姓秋的抓回来。”
“蠢货,姓秋那丫头还在我们手里你怕什么。”汉子的脸色也极不好看,抑郁的皱着眉头看着纪尤远去的背影,心里更好奇之前马上的人是谁,竟是连太子眼前的红人都这般敬畏,这般一路保护跟随,看样子似乎还是在暗中保护,这纪尤在兰琼,是个人都知道是太子梁初尘身边的人,平日里就连皇上的话都不听的,眼下这情况定然是受命于太子了,于是郁闷的摆了摆手:“走走走,回去了。”
“那九爷那边怎么交代啊。”
“就说是太子殿下的人给截去了,想九爷也不敢去责问太子些什么,就算是问起,太子殿下也定是会维护那人的。”说罢一转身,兀自先走了起来。
“姑娘,你,你有没有事?”秋思远的手虽然只是拉着项柔的衣袖,却仍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寒意,冰冰凉凉的,想起方才项柔苍白的面容与泛白的骨节,不免有些愧疚的担心起来。
“你结巴吗?”项柔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又忍不住转头嘲笑了他一番:“你叫什么,结巴先生?”
“在,在下,姓秋,名思远。”秋思远又被项柔的话弄的一窘,瞬间涨红了脸。
“啧啧,这小脸红的,怎么,本姑娘救了你的命,你打算如何报答?以身相许怎样?让我收了你做个小爷?”项柔看着这个动不动就满脸通红的大男孩,突然就玩心大起,玩味的对着他笑了起来。
“姑娘自重。”谁想项柔的话音刚落,这边秋思远的脸就从红色一下子转成惨白,甚至还一脸厌恶的往后仰了仰,心想着自己刚从楼里逃出来,怎么就又落入狼口,虽说这女子绝对国色天香,可他秋思远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别人将自己当小爷当女人,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恩原来。
“哟,不错嘛,不结巴了?瞧这小脾气甩的~”说完项柔便兀自笑了起来,居然还有不被自己美色迷惑的人,有意思。
“……”秋思远这一听就知道着了项柔的道,不免有些难堪的撇了撇嘴,秋思远自小就长相甜美,被误认为女子,哪怕与妹妹一同出门也总会被当做姐姐,那些个有些闲钱的人也总是要来自己家里找麻烦,想自己原来也算是个大户,书香门第,谁知这秋府正是因着自己这张脸而一夜之间全给毁了,所以,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脸说事。
“为何沦落至此?”项柔一脸悠哉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看似无意的问着。
“不提也罢。”身后的人显然很不愿提及这事,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分,想自己读了那么些年的书,总想着有朝一日考取功名,站到朝堂之上,谁想却全部毁在了那个九爷手里,愣是将自己与妹妹关在府内一年之久,逼着自己去楼内当清倌,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极瞧不起戏子的,这秋思远自然也是厌恶至极,若不是自己委曲求全了那么久,怎么有自己今日出逃之时,只是想起自己的妹妹不免又叹了口气,既然她愿意待在九爷身边,那么也便随她去吧。
“追你的是什么人?”项柔听他一声叹息,不免又好奇了起来,歪过头认真的看着他抑郁的脸颊。
“九爷。”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秋思远的脸上尽是厌恶的神色,连眼里都透着一股不耐与反感,说完之后便再也不愿多说任何别开头去,项柔得了个无趣,也就不再多问了。
“你可是读书人?”看他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样,就是不知道肚里有没有真学问。
“嗯。”或许是刚刚提起了他不愿想起的人,这会儿回答起话来都有些疏远了。
“可有想过以后如何?”项柔也不回头看他,自顾自的问着自己的话。
“没有。”
“唔,那我就好人做到底,给你谋个差事如何?”边说脑海里边闪过安之那倔强的小脸,这家伙现在可是越来越嚣张,给他请的那些个先生全让他给折腾跑了,非说只有自己的才学才够资格教他,若是这秋思远有些本事,也不枉自己救他一遭。
“……”秋思远也不说话,只是嘴一抿,等着项柔的下文。
“我家中有一弟弟,顽皮的紧,好些先生都叫他给气走了,不知道秋公子可有本事将他给驯服了去?”说罢便不由的扬起了嘴角。
“姑娘倒是会做人。”秋思远一听也不免笑了出来,这分明是叫自己报恩呢,还说那么好听。
“哈哈。”听了秋思远的话项柔便知道他是答应下了,于是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沧月这边,项柔失踪俨然快要六天,项琉璃连着几日未服解药,又开始昏睡起来,冉度离开之后便没有人在她府上照看,若不是婉儿寻到凌王府上,萧墨凌还根本就不知道项柔失踪后那边就断了药。
“为何不给琉璃送药?”此时的萧墨凌正脸色铁青的坐在正厅内,前面跪着一脸憔悴的桔梗。
“主子不在。”桔梗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项柔失踪那么久,暖香阁的人也是追了,雀楼也派了人去查,可是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现在眼前这个最有责任去关心的人却在这里担忧着别的女人,叫她怎么不难过。
“你在怪本王没去找你家主子?”听完桔梗的话萧墨凌更是黑了脸,一掌拍在了桌上:“你家主子有多少本事,你比本王清楚。”
“桔梗恳求王爷去救主子。”桔梗可不管他的叫嚣,忍着眼泪恳求着一头磕了下去。
“你将药方给本王,本王便派人去找你主子。”看着眼前一脸坚决满眼含泪的桔梗,萧墨凌又一次皱紧了眉头,琉璃停药这么多日,人命关天,这丫头竟然这样不当回事。
“王爷将王妃找回来才能救。”桔梗突然就哭了,她实在想不通,如此冷漠的人,怎么就得了自己主子的心。
“你威胁本王?”萧墨凌的眼睛随着桔梗的话瞬间眯了起来,透着危险的气息。
“药引在王妃身上。”见萧墨凌俨然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桔梗却始终不敢将真相说出来,项柔想的什么,她怎么不懂。
“项柔!”萧墨凌冷冷的看着桔梗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句项柔的名字,猛的站了起来,她倒的确是有城府,这是逼着自己不得不管她的事了,以她的性子这样突然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糊弄自己,只是,拿琉璃的命开玩笑,决不能原谅。
“王爷……”桔梗哽咽着看向一脸冷漠加愤怒的人,颤颤的叫了一声,巴巴的仰视着他,这个让主子可以连命都不要的男人。
“程北!”萧墨凌也不再理桔梗,一甩衣袖便向外走了出去:“马上召集人手去将王妃找回来,还有,给本王备马!”
“是!”程北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桔梗,随即领了命匆匆的跟了上去。
连着奔波三日的项柔早已有些不堪重负,尤其是又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说难听点除了会说些大道理几乎连生活都不动自理的秋思远之后,更是深感疲惫。原本自己打算两日走完的路程,生生被多拖了一日!秋思远不会骑马,马车速度又慢,所以一路上二人都是同坐一骑,若不是上好的马,只怕也早已倒在了半路!
“柔姑娘,这眼看着就要到沧月了,你要不将速度放慢些?”秋思远看着项柔日渐糟糕的脸色,愧疚的抿紧了嘴,轻声的提议。
“你想让我轻松些?”项柔无力的动了动眼皮轻哼了一声:“那你下马去。”
“我……”秋思远一听又红透了脸,尴尬的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路上项柔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可是没有一次是真的停下来赶他下马的,这会儿一听又是心虚的低下了头去。
“你好吵。”项柔有些不悦的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雀城的城门已然在眼前,桔梗她们该是担心坏了,现在终于回到了这里,心中虽急却也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然而突然一阵无力,竟是手一松,生生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柔,柔姑娘!”秋思远没料到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的摔了下去,手足无措的抓住缰绳勒住了马,也跟着跌落马背,正要跑去扶,却突然一个宝蓝色身影蹿了过来,见那人伸手就去拉躺在地上的项柔,心中不知缘由,只是一阵紧张,急急地冲过去打开了来人的手,防备的挡在项柔前面问道:“你是何人?”
“让开!”萧墨凌压抑着怒气蹲在秋思远面前,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护着项柔,心里更不是滋味,这女人平白无故消失那么久,自己就猜她没有什么好事,出去闹便闹了,闹完了回来也未见不可,可如今竟将自己搞的这般狼狈不说,还带了个小白脸回来,叫他怎么不生气,一想及此更是拉长了脸,挥手将秋思远推到了一边。
“你想做什么?”本就半蹲着的秋思远被他一推,结结实实的坐到了地上,眼看着萧墨凌将项柔抱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跟着站了起来拦住了萧墨凌的去路。
“本来来接自己的王妃回府,有什么问题吗?”萧墨凌的眼里透着无名的怒火,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不给秋思远任何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向着城内走去,徒留秋思远一个人震惊而又茫然的站在原地!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项柔是王妃,那个少年国师的妹妹!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一马,秋思远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这王爷生这么大气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将自己就地正法已经算是仁慈了,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块,而且看项柔这副样子显然是逃出来的,想必这王爷出城也是为了寻她而来,看看空旷的四周,还是先去项柔说过的雀楼安顿下来再说。
萧墨凌抱着项柔回到凌王府时,整张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杀气,这一路上他都在纠结那个男人的身份,甚至很后悔怎么就那样放过他了,应该抓起来碎尸万段才行!桔梗看到自家主子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可是看到萧墨凌阴沉的脸,也再不敢上前一步。萧墨凌将项柔的放到床上便差人去宫里请太医,自己则阴沉的坐在一边,紧抿着嘴,一副谨慎者杀的样子,直到何太医为项柔把完脉,仍旧一副吃人的模样。
“王爷,王妃的身子太虚弱,这几日又劳累过度,加之气血不足……”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项柔腕上的伤,也不敢妄自猜测什么,然后又看看坐在一边的萧墨凌,见他并不有所动作,甚至头都未抬下便微微叹了口气:“老夫开几贴药,给王妃调养调养,休息段时日就该无恙了。”
“嗯。”萧墨凌仍旧是不说话,脑海里闪过的始终是秋思远方才护在项柔身前的姿态。
“那,老夫先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屋去!萧墨凌这时才抬起了头,看向床上的人,看着她苍白如纸几乎透明的脸颊,更是拽紧了拳!闹便闹吧,做什么将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萧墨凌?”项柔有些试探的叫了一声,虽说在摔下马前似乎是见到了他的身影,但仍有些不相信的眯起了眼,看着坐在远处的人。
“……”正兀自想着秋思远的事生着闷气的某人一听项柔的叫唤,才“噌”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床边,原本心中就在担心着她的身体,现在见她醒来也想试着说几句贴心的话,谁知百转千回之后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那男子是谁?”
“嗯?”刚睁开眼的项柔显然还没有醒透,有些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茫然状。
“算了,本王才懒得管你那么多。”脱口而出的话本就没经过大脑,刚刚一说完,萧墨凌心中便一阵后悔,见项柔没听清才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是极气愤的,于是拉长了脸问道:“将琉璃解药的药引拿来。”
“……”听完他的问话项柔原本柔和的脸也瞬间冷了下来,躺在床上死死的盯着两步开外的人,她以为,他今天是去找自己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出城去的,原来,只是为了项琉璃吗?
“你为何将药引带在身上,不知道琉璃没了解药会死吗?”萧墨凌被她埋怨的神情看的有些心虚,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可是一想,明明是她自己带了个男子回来,竟然还敢给他摆脸色!
“你失踪那么多日,醒来第一句话你就是问她的解药吗?你可有担心过我?”项柔的声音极淡漠,问完之后便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你需要本王担心?”项柔不说还好,一说他就马上想起秋思远的脸,火大的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别开了头去。
“你可知道,这样逼我,会要了我的命。”项柔仰着脑袋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哀伤的抿紧了嘴,传递出听出了里面的受伤,却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你还是早些将解药给琉璃送去的好。”萧墨凌突然感觉很压抑,再不愿多说什么,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桔梗跑进去时,项柔正两眼无神的靠在床上,不言不语的模样让桔梗心疼的想死,在她连唤三声都不见回应后,才终于大哭了起来,扑到在了项柔的床前。
“项琉璃如何了?”项柔听到哭声才有些迟钝的回过神。
“昨日昏睡过去之后,至今未醒。”说罢又哭了起来。
“扶我去厨房。”听完桔梗的话项柔心中有是一阵难受,伸手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主子!”桔梗惊叫出声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急急的夺过她手中的被子将她盖好,哭着说道:“你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如何去救她,桔梗若不能保你安好,如何对得起莲儿她们!”
“项琉璃会死。”看着桔梗满是泪痕的眼,项柔心中矛盾极了,项琉璃的死活不能不管啊。
“就算主子现在将药送去,她也未曾醒来,不如先睡一觉休息会,待她醒了,桔梗再陪你去,可好?”看着项柔一脸的疲惫,桔梗几近哀求的哭着,项柔见她这般模样,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这才听话的点了点头,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