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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有本事,就有规矩

    云山观外院,议事殿,灯火通明。

    云诚道人面色凝重,云逸坐在他左手处,右边则是云宁和云敏。

    本来今晚的闭门会议,云敏不用参加的。她刚入门不久,还没学到什么本事手段,帮不上忙。

    不过其既已正式拜师,穿上了道袍,便是同门小师妹。有资格来旁听,并了解道观面临的困难。

    至于招编来的那些执事道士,没必要让他们来参加。

    人多口杂,可能走漏风声。甚至怀疑,那些道士中,有没有被鬼灵教收买了的。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

    云诚道人说道。

    “斗就斗,咱们云山观还怕一介左道妖人?”

    云逸抢先说道,脸色有跃然之意。

    云诚道人知道这位师弟的性格,因为入手的是金性肺神,性情耿直,且斗志昂扬。

    于是道:“咱们当然是不怕的,但凡事预则立。对方筹谋已久,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得不防。况且,师父的修行又出了状况。”

    这时云宁道:“大师兄,由于陈公子的帮助,师父已经好多了。”

    云诚点了点头:“我去内院汇报之际,看到他老人家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但具体如何,我没有问……师妹,那位陈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斯神通手段?”

    云宁解释道:“大师兄,并非是我与师父故意隐瞒不说,而是关于陈公子的事,我们也知之不详,说不上来。”

    云诚道人下意识地看向云敏。

    小姑娘忙道:“大师兄,我只知道他是我家哥哥,其他的,一概不知。”

    云诚:“……”

    云宁便道:“贸然去刺探他人跟脚隐秘,乃是一大忌讳。咱们只需知道陈公子是好的,那就足够了。其他的事,师父自有分寸。”

    “师妹言之有理。”

    云诚道人不再纠结此事:“不过咱们身为弟子,受师恩,便该为师父分忧,捍卫云山,义不容辞。”

    云逸摩拳擦掌:“大师兄,你就直说吧,与鬼灵教斗法,是怎么斗的?一个个来的话,请让我打头阵。”

    云诚很满意他的踊跃态度,笑道:“具体斗法,要三天后方知。但按照道上规矩,终归是那么几个形式。”

    云宁忽道:“要是鬼灵教不讲规矩呢?毕竟他们自从来到根水县后,就一直不讲规矩。”

    云诚道人目光一闪:“师父说了,不管什么阴谋诡计,最后都得靠本事说话。有本事,就有规矩。”

    ……

    陈晋带剑下山,一路上没有惊动旁人,很顺利地来到山麓下。穿过柳树林子,来到河边的三星石拱桥。

    一顶黑色轿子正静静地等在桥上,抬轿的两名纸人轿夫身材魁梧,赤膊,面目僵硬,有一种笔画勾勒的粗糙感。

    这是因为修炼法术的人未臻化境,五脏六腑,只能在纸人中装入“心脏”,缺了其他部分,所以才会这样呈现出来。

    只要细心一看,即可看出破绽。

    并且这般纸人,想要形成一定层次的战力,差得远了。只能充当代步的苦力,用行内人的话说,叫做“装神弄鬼”。

    非常时期,观主真身不能至,分神而来,显化在那盏白皮灯笼之上。

    对于观主出现在这里,陈晋并不奇怪,他从内院出来的时候,肯定会被对方看到的。

    也没有特意地敛息和隐身。

    观主毕竟是个接近六境修士,若没有这点警觉性,云山早就易主了。

    陈晋径直走过去,轿帘子自动掀开,请他入座。

    这轿子看着不大,里面空间设计得挺好,铺垫着软布,坐上去,靠着背垫,挺舒服的。

    两名纸人轿夫当即迈开大步,飘然而行。

    观主的声音传来:“陈公子,你以前和鬼灵教打过交道?”

    陈晋答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顿了顿:“有的话,那就是私人恩怨了。”

    这话说得含糊,模棱两可,但观主并不在乎那些,直接问:“如果没有呢?”

    “呵呵,就算没有私人恩怨,也会有云山之争。我既然当了这个太上客卿,自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事关道观存亡,陈公子要去办事,应该叫唤贫道一声。不管怎说,贫道也是一观之主。”

    陈晋笑道:“你现在不就来了?”

    观主也笑了:“公子说得是。吾辈修士,讲究一个‘心’字,如果遇到了事,非得人挑明说透,那就无趣了。贫道那些弟子,可能正在研究斗法规矩,要如何与人斗,又斗什么法。殊不知,规矩都是人定的。与其眼巴巴在山上等着别人来挑战,倒不如直接找上门去,解决了事。”

    “看来观主,很有信心。”

    “贫道的信心,在于公子。若非你帮忙,解决了贫道修行上的问题,半身不遂,那就徒呼奈何。那些鬼灵教的妖人,多半也是认准了这点,才敢提出斗法。而此举,属于一次挑衅式的试探。”

    观主侃侃而谈:“猜测得不错的话,在斗法之上,他们定然会肆无忌惮地出手,重创甚至杀死贫道的门中弟子。借此看贫道会不会亲自下场,下场后,又还有几分实力。若是我表现得虚弱,那鬼灵教的后手便会立刻用上,很可能大举进攻,攻占云山。”

    陈晋赞道:“观主胸有韬略,分析得头头是道。”

    观主接着道:“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贫道有公子相助,已然康复过来了。今夜前去,正好杀个措手不及。”

    陈晋便问:“盘踞在恶虎谷的,只是一个分坛香主。如果把他们解决了,鬼灵教还会不会另外派人来?”

    观主回答:“可能会;也可能知难而退。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陈晋笑道:“不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两人一路交谈,倒不寂寞。

    轿子赶路,速度甚快,将近子时,便到了恶虎谷外。

    这是一处穷山深谷,附近皆无人烟,人迹罕至,放眼看去,都是一棵棵老松树,树干弯曲,枝丫盘旋,在淡淡的月光之下,投出狰狞的阴影。

    “公子,你为云山观太上客卿,自有身份,不必被这些宵小之辈污了宝剑。今晚且看贫道去做过一场。”

    “好。”

    两人的谈话声,惊动了栖息在树洞中的夜枭,正待发出怪叫声,转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笼罩住,立刻昏睡在巢穴里。

    黑色的轿子如同一片云,飘进了山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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