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百悍匪讲佛法,曹阔一听就明白道衍这是在引他去,不由笑骂:“这老和尚,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让我的人学,存的什么心思。”
朱高炽知道这位爷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好与他一起议论姚广孝的不是,敷衍道:“道衍大师心中有佛,是良善之人。”
良善之人会一个劲儿的鼓动你爹造 反?他心里到底藏的什么鬼才知道,曹阔心中发笑,也懒得与他争论,安慰道:“大皇子也不必忧心,锦衣卫手里没有真凭实据,无非是我与朱允炆的几封书信而已。”
“噗通。”
朱高炽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曹阔没有把他弄醒,反正这人没做皇上之前肯定死不了,既然已经查到自己人的下落,那肯定是先去鸡鸣寺看看道衍那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半路把人扣了是什么意思,还有像他这种得道的高僧会恐惧什么呢?
道衍万万没想到他在算计曹阔的时候曹阔也在算计他,而且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因为曹阔把佳娜子塞到他被窝儿里了。
老和尚在鸡鸣寺中有自己单独的寮房,所以行过晚课之后便准备就寝,只是今天好像没有看见那些服侍他的人,他知道寺里有皇上亲派的侍卫,所以没做多想便进了屋,作为一个只弄权谋不曾习武的老人想察觉一个刻意隐藏的忍者,这对于道衍来说无异于镜里观花,所以直到他坐上床榻准备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个人。
当看见被子里捂着是一个香肩半露的女人时,老和尚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比之武林一流好手不遑多让,在地上滚了两个骨碌才爬起来。
尚不等他喊人,曹阔在角落里现身:“大师可以把寺院里的人都喊来,这样才能达到人尽皆知的效果,岂不快哉。”
道衍果然是才思敏捷之辈,听到有人说话后立刻停下脚步,已经到嘴边的“救命”也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渐渐转过身,认清来人之后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楼主到了,楼主安好。”
“别说好听的和尚,我不在这两年承蒙大家照顾,六合楼打没了,弟兄们也散了,我好不容易收拢了些人你又给拉到这寺庙中来做和尚,你想干什么啊?”曹阔黑着脸不客气的问。
一丝笑容慢慢爬上老和尚的脸,道衍知道曹阔还有没莽撞到蛮干的地步,否则根本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解释道:“楼主误会了,想来楼主是知道令妹血胭脂的事情的,但楼主可知武林众家在开封府大动干戈寻仇还在其次,主要还是为了楼主您吗?”
“为了我?”曹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道衍露出一脸正色的道:“正是,自从楼主归来为众人所知后,武林中就盛传楼主是在乾坤武库中得到了蜚螭魇魅,是拥有了不死之躯才能从地宫中脱身的,所以您现身之后各地都涌起一股暗流,这些人名为复仇,实则是想得到楼主身上的宝物,现在无论是您还是您身边的人在外行走随时都会遇到危险,贫僧请您的人到这寺中来别无他意,只是不想无辜的生命惨遭涂炭罢了。”
鬼才相信这话是真的,谁会无缘无故的关心六合楼的生死,要说这话中唯一可信的地方就是蜚螭魇魅,说大家都是为了长生不老还差不多。
曹阔是不会承认他得到了蜚螭魇魅的,更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因为他怕朱棣对这事儿感兴趣,所以直接让道衍带着他去镇抚司接人,倘若他敢不从,就立马喊来全寺的人看看大明宰相金屋藏娇。
道衍无法,只能连夜带着他去镇抚司,有大明二号人物开道谁敢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同时宰相夜游锦衣卫胜地的消息也飞快传播出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从床上爬起来就往镇抚司跑,连官服都没来得及穿,几位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一个个在家中坐卧不宁,就连朱棣也离开寝宫到书房中等候进一步消息。
宰相突然驾临令锦衣卫措手不及,镇抚司大牢门前有人想先行进去通报直接被曹阔打晕,这个时候通报给谁,只能说明有人在加班,这么晚了还不收工,如果不是员工敬业,那就说明在这间大牢里有人急于得到重要的口供。
眼下京城里目前最受关注的就是册立皇储了,而现在和这件事沾边的就是刀家姐妹和他们的那个弟弟刀子秀了,所以到现在还不睡觉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结果一进大牢就发现他猜了个正着,刀子秀正在“苦口婆心”的诱劝两位姐姐承认六合楼通敌。
曹阔没有直接冲进去,就和道衍站在地牢门口的阴影里听着,没过多时,纪纲也来到地牢,见到道衍后没敢声张,也站在阴影里候着,又过一会,沉不住气的三皇子朱高燧也到了,他倒是想说话,但被曹阔一双赤红的双眼吓得一动不动。
刀子秀已经失去耐心,开始露出狰狞的嘴脸:“不管你们说与不说,他就是通敌的罪人,你们以为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我早已拿到你们通敌的罪证,他不来京城便罢,只要他敢在应天府露面,我保证他死无全尸!”
“子秀,且不说你手里那几张纸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你也应该当着我的面搜出来,你等姐姐们过了黄河才跑到北平府拿证据,是不是太儿戏了些,况且你手里的东西一定无足轻重,否则何须做姐姐的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上认罪画押,来帮着你诬陷我们家大玉呢。说实话,我觉得你还是做土匪更合适一些,直接动刀子岂不是更爽快。”刀清蝉连连嘲讽。
“你以为你们不认我就没办法吗,让你们开口的方法有的是,本想念在一家人的份上不为难你们,但既然你们已经不是刀家的人了,咱们也没什么旧情好讲,铁顶道人,让他们开口。”刀子秀露出獠牙。
“百户,让她们开口易,只是属下这手段阴损了些,这两位又是您的家姐,您看……”一个束着道士发髻,身披灰布道袍的老头说到一半就发现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达官显贵,至少锦衣卫指挥使他是认识的,顿时低下头颅闭口不言。
刀子秀立时警觉有异样,可刚回头牢门就被轰的一声踹开,紧接着他就被一巴掌扇了出去,这一声响怕是整个镇抚司都听得见,他就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成后空翻自由转体三周半加俩跟头跄在地上,牙齿也掉落了十几颗,晃晃悠悠坐在地上就感觉天旋地转,只看见狱中看守一阵慌乱,可他两只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等他清醒过来,那些看守已经被尽数放倒,只有铁顶道人老实的站在一角乖巧的像只鹌鹑。
刀子秀知道来人是谁,他对这张脸铭刻于心,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要弄死的仇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见面,唰的一声抽出绣春刀指着曹阔道:“金玉良,你敢劫锦衣卫的大狱,目无王法,当真不怕天子盛怒吗!”
“啪!”曹阔又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绣春刀也脱了手,然后越过他将刀清蝉抱在怀里,又去摘刀佩华头上的杂草,头也不回的道:“王法,王法让你把两个姐姐送进镇抚司的大牢,王法让龌龊下作之徒欺辱自家姐姐,忘了你是如何在数九寒天里活下来的了?你四姐的手脚是让狗吃了吗!你个畜生!还特喵天子盛怒,我看是你恼羞成怒还差不多,我是你姐夫这事儿你赖不掉,姐夫管教自家小舅子还用和皇上说吗!”
刀子秀被气的跳脚:“住口!本官早已改姓纪,叫做纪秀,你我早已没有任何瓜葛,而且我已经拿到了你的罪证,你以为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会没人知道吗?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是不是和朱允炆在一起?”
曹阔听了不由嗤笑:“你说那几封信?不错,我是认识朱允炆,可是这件事几位皇子早就知道,我们还曾在不夜天一起吃过酒,这不是什么秘密,再说那信中无非是他对我义妹的爱慕和对我的谩骂,凭这个能定我的罪?我现在就站到奉天门前,你看皇上会不会一刀砍了我。”
刀子秀气的大叫:“皇上受万民敬仰,诛杀罪臣有何不可!”
曹阔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用一根手指杵着刀子秀胸口,一步一步把他逼到墙角:“你也说我是‘臣’,那你应该知道大皇子死守北平的时候是谁夜袭敌营斩断帅旗,拒马河一战是谁在炮火中横冲直撞打乱敌军阵脚,更应该知道靖难之初燕王府中的盔甲刀兵从何而来,就是你现在腰间所挎的绣春刀也是用老子的方法锻造出来的。你要说那些娘们唧唧的文人心意不坚或许有人信,但你说一个在沙场上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投敌了,有人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