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再转身对上脸色难看的商府众人。
商行聿笑得更高兴:“商将军耷拉着脸做什么?您这幅表情,陛下会以为您不高兴同他做亲家。”
“哦对了,差点忘了——”
他又指着脚下的宅子:“商将军别忘了这宅邸也是我母亲的,也在嫁妆单子里,所以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搬出去?”
“行聿!你太过分了!”商修远忍耐不住:“这里是奉国将军府,你怎么敢让父亲搬出去?你这是不孝不义,若是陛下知道,定不会让你这种人做驸马。”
“那大哥便入宫去告我吧。”商行聿压低声音:“看看是大哥的话管用,还是我送给陛下的大礼管用。”
商修远一听此,闭嘴了。
商行聿晃晃手中的圣旨,转身又出去了。
时间紧,任务重。
方才内侍已经将他的生辰八字拿走,这便是要让钦天监为他和公主合八字。
那他自然也不能闲着!
外使行宫。
潞绰捻起一枚棋子。
白玉雕成的棋子,入手温润,美丽至极,却又难以参透,一如那日他见到的女子。
只是没想到,他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交易,却似乎没能打动晟国皇帝。
他手中虽还有其他能让晟国皇帝动心的东西,但为一个只是有些喜欢的女子,便付出这般大,他又有些犹豫。
手指停在棋局上方,正踌躇间,外头一位宫人进来。
待听完宫人所报之事,潞绰心中一叹,颇为可惜地将下到一半的棋局打散。
他实在没想到,在自己和商行聿之间,那位庆宁公主居然会选择对方。
据他了解,那商行聿风评极差,自身也无甚本事。
但既然能在校场算计了呼术邪和金日绪两位将军,想来,也是有些小聪明的。
难道庆宁公主便是看中了他这份小聪明?
又或者,她并看不上自己一个病弱皇子?
想到这,潞绰笑着摇摇头。
与此同时,京城各府也得知此事。
正在看书的叶荣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谁?谁要尚公主?商行聿?”
叶荣倒吸口气,娘的!
他就觉得商二不对劲!他是不是早就看上庆宁公主了?
是那日茶肆外头,商行聿说要打辆马车让公主金尊玉贵……
不,不对,比这还要早,是了——
是祁书羡封赏那日!
他们本来说好要去醉春楼,但商二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庆宁公主,便说不去了。
嘶!!
叶荣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大秘密,他大哥商二,真是、贼胆包天啊!
国公府。
孟央也得知此事。
“你说真的?哈!也就是商行聿那种纨绔才看得上她一个破鞋!世子呢?世子可下值了?”
孟央想赶紧将消息告诉祁书羡。
盛知婉就要成为一个纨绔的女人。
他就算心中再不甘,这时也该放下了!
然而她左等右等,眼看着天色将黑,依旧不见祁书羡回来。
商行聿打了半下午的雁儿。
整个京郊玄月湖的雁群从尾到头都被他射中个遍,最后直到那只最狡猾最强壮的头雁落马,商行聿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马蹄入了京城,商行聿挺直脊背。
特意将那只体型庞大、羽毛整齐漂亮的鸿雁露出来。
然后,他便看到一人拦在自己马前。
呵!
商行聿居高临下。
祁书羡满身酒意。
四目相对,商行聿忽然笑了一下:“这位城门守卫,见到本驸马都尉为何不行礼?”
祁书羡看着商行聿小人得志的嘴脸,忽然想到,两年多前自己收到圣旨时的心情。
他心有凌云志,不愿尚公主。盛知婉跪求三天,终于求来下嫁圣旨。
结果当日,他便被太后宣入宫中。
太后让他跪了许久,说了许多训诫之言,耳提面命,让他承诺会对知婉好。他当时心中是如何想的?他自会对知婉好,何需旁人命令。
反而太后的话,让他生出许多不满……
商行聿呢?
那样的话他一个纨绔听了定然也受不了,太后为何不宣他入宫?对他训诫?
祁书羡醉醺醺的目光又落到商行聿手中。
雁?
他冷笑一声,丝毫不理会方才商行聿的话,一个尚公主才得了驸马都尉的废物,不配他行礼。
但想到以后盛知婉便会同眼前的人在一起,他又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与嫉恨……
于是,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听闻商二公子是用母亲的遗物才求着陛下尚公主,可你这样付出一切才能得到的,本世子,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商行聿脸上笑容淡去,眼眸骤然眯起。
祁书羡见到他这般,继续道:“她盛知婉为了嫁给我,在紫晟殿不吃不喝,跪了三日,那样的爱慕,商二公子觉得真的能轻而易举磨灭吗?”
商行聿紧紧攥住手中缰绳。
祁书羡并没有醉,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更知道,这两句话将在商行聿心中留下永远的刺。
任何男子都不能接受自己妻子的心中还藏着另一人。
有了这根刺,商行聿同盛知婉永不能交心。
可……那又如何?
他便是不想盛知婉与任何人交心,不愿她同其他人婚姻和睦!
他看到商行聿攥紧了缰绳,等着对方恼羞成怒。
然而,却在这时——
那只被商行聿追着射了一下午的头雁,黑色的小眼睛一转,忽然朝祁书羡头顶扑腾过去。
然后,祁书羡感觉头顶一凉,有什么东西落到脚边。
商行聿心中的火一下子便散了,他拍拍被拽回来的头雁,声音很大,保证远处的人都能听到——
“好雁儿!连世子秃头都知道?”
“果真不是凡物,以后,本都尉定让你顿顿有肉吃!”
商行聿哈哈笑着远去。
祁书羡只觉得周围无数的目光朝自己望过来。
其实,他如今也不算是全秃的,当日流觞药粉洒得很不匀称,以至于他头顶和前额的发掉了许多,后脑和耳侧还很茂盛。
可也正是因此,显得更加怪异可笑!
不远处几道孩童忍不住的笑声传来。
祁书羡只觉“轰”地一声,再顾不得其他,捡起地上的帽子,一手遮面,运起轻功逃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