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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锋芒毕露的蒋庆之

    当初卢氏有人把陈挺介绍给景王时,第一眼景王就被此人的气度给吸引了,觉得果然是高人。

    在这个资讯不够发达,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一个人的外表气度,堪称就是自己的名片。

    比如说某位外表看似超凡脱俗的男子,别人第一眼看去,便觉得此人不是君子就是高人。但在后世人眼中……连美女都有可能是抠脚大汉男扮女装,外表,什么都证明不了。

    蒋庆之叼着药烟,这时燕三过来,“果然如长威伯所说,昨夜便有人去联络陈挺。”

    景王的眸子一缩,“竟是侍卫。”

    宫中侍卫联络陈挺,这背后是要作甚?

    陈挺此刻却平静了下来,“从江南到京师,这一路行来,老夫自问毫无破绽,哪怕是太医院的御医都对老夫尊重有加。长威伯为何能识破老夫身份?”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老鬼忽悠了,此刻听到他自承不是什么神医,那脸色就像是开了颜料铺,五彩缤纷。

    蒋庆之吸了口药烟。“第一眼看到你这位神医,本伯就有些纳闷。所谓神医,无论天资如何聪颖,专注是必备的品质……”

    众人依旧不解。

    蒋庆之淡淡的道:“一个专注的医者,身上应当是什么味儿?”

    景王脱口而出,“药味儿!”

    黄坚轻轻抽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对,是药味儿。”

    “可你的身上却特娘的是熏香,那味儿淡,本伯的嗅觉却格外好。”蒋庆之也喜欢香味儿,比如说檀香,或是沉香。但他却不能用,一旦用了,必然会咽喉发炎。

    “一个医者,辨别药材真伪好坏是本能。身上有熏香味儿,你如何嗅到药材的味。望闻问切,你如何嗅到病人的味儿?”

    满意的看到陈挺面如死灰,蒋庆之抖抖烟灰,“本伯只是有些好奇,若说行骗,骗到卢氏就够了,竟敢骗皇子,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吗?本伯便想看看你这位神医后续要如何演绎,目的何在。”

    蒋庆之指指侍卫,“本伯便请示了陛下,令人盯着你。前两日应当是没动静吧!第三日就有人窥探。昨夜更是有人接近传话……很谨慎,可也很忐忑,可见你等并无把握。无把握之事依旧敢做,为何?”

    蒋庆之走到陈挺身前,“所冒的风险越大,所求必然越大。来,告诉本伯,你接近景王的目的何在。”

    陈挺惨笑,“死则死耳……”

    蒋庆之猛地一拳打在陈挺小腹上,等他弯腰时,劈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提起来,看着那张扭曲的脸,轻声道:“能把自己拾掇的这般讲究的人,多半有些洁癖。有洁癖之人,多半熬不住刑罚,是吃敬酒还是罚酒……”

    陈挺苦笑着,燕三说道:“这侍卫倒是硬挺,昨夜用了一夜刑,竟然没开口。”

    蒋庆之看了侍卫一眼,“死士?”

    燕三点头,指指自己的嘴,蒋庆之这才发现侍卫的嘴肿胀的厉害。

    “动手吧!”蒋庆之把陈挺丢下,对景王说道:“老四也去看看。”

    两个燕骑的内侍把陈挺拖进了偏殿,接着惨嚎声传来。

    燕三这才说道:“此人昨夜被抓后,竟然想咬舌自尽。”

    蒋庆之叹道:“就算是咬断舌头也不会死,连这个道理都不知晓吗?”

    燕三倒是愕然,“长威伯竟然知晓?”

    昨夜侍卫咬断舌头后,那血怎么也止不住,就在燕骑的人以为此人必死无疑时,半夜血却止住了。

    “人体是个精妙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蒋庆之走过来,“既然是死士,家人想必是有了安排。”

    “昨夜咱令人拿了他的家人,当着他的面用刑。此人竟面不改色。”燕三的眼中有恼火之意。

    “此等事他的家人必然不知情。”虽然知晓侍卫的家人无辜,但蒋庆之也明白连坐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是。”汪泽插话,“此人祖父当初乃是军中将领,后来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便没落了。”

    蒋庆之想到了孙不同,宫外等候的孙不同打个喷嚏,“谁在念叨我?”,随后继续和孙重楼吹嘘自己当年落魄时的卧薪尝胆……

    “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又发达了?”蒋庆之问。

    “长威伯知晓此人?”燕三问道。

    “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为人卖命?且我敢打赌,此人在外绝对还有女人和孩子。”

    汪泽和燕三相对苦笑,都觉得蒋庆之此人多智近妖。

    “我并不是妖人。”蒋庆之叹道:“还是那句话,人心趋利。没有足够的好处,别说什么嚼舌自尽,就算是割手指头一下都舍不得。信不信,最多一炷香的功夫,陈挺就会把自己曾偷窥过女人沐浴的事儿都说出来。”

    见有人不信,蒋庆之笑了笑,“陈挺若是死士,先前就不会与我说话。既然不是死士,那必然是有利益在驱使他行事。

    那利益能有多大,他便能支撑多久。我断定那利益无法让他撑过一炷香的功夫,否则他哪有心思熏什么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传来了陈挺的声音,“老夫说,老夫什么都说……”

    蒋庆之在后面,靠着白玉石的栏杆抽药烟,见众人齐齐回头看着自己,他淡淡的道:“快了一些。”

    娘的!

    这人……妖!

    汪泽低声道:“富城当年在宫中颇为傲然,咱就说他怎地会愿意跟着长威伯进京……”

    “当初燕骑内部不少人嘲笑他。”燕三叹道。

    “如今看来,是他在嘲笑咱们。”汪泽看了蒋庆之一眼,“长威伯此人……深不可测。”

    “这和咱们无关!”燕三说道。

    “是。”汪泽低头。

    景王出来了,看着面色如常,汪泽赞道:“换个人第一次见到用刑,定然会面无人色,殿下果然不俗。”

    蒋庆之莞尔,心想这厮都敢去掘墓剖尸,用刑……那是小儿科。

    景王走到蒋庆之身边,“陈挺有个儿子犯事,论罪当死。有人联络他,说可保住他的儿子一命……”

    “知道了。”蒋庆之抖抖烟灰。

    “表叔不意外?”景王问道。

    “意外什么?”蒋庆之看了他一眼,“陈挺若是别人的手下,那么此事必然蓄谋已久,不会犯下熏香这等大错。我只是奢望……罢了,剩下的事儿交给燕三他们。”

    “是。”景王看了燕三一眼,“方才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大概是说表叔多智近妖,父皇该有些忌惮才是。”

    “可是觉得我今日有些太过了?”蒋庆之笑道。

    景王点头,“表叔大才槃槃,可在外面却时常藏拙。”

    蒋庆之以往更喜欢用拳头说话,如此就给外界一个印象:这人是个粗豪的。

    “当初墨家刚出头,被各方打压。彼时我若是锋芒毕露,会引来更狠的手段。故而我便更多用拳头说话。人设明白吗?”

    景王点头,“是了,表叔这是让外界以为自己性情粗豪。”

    “听到蝉鸣了吗?”

    “听到了。”宫中没有大树,也不知哪来的蝉在拼命叫唤着。

    “夏意渐浓,我仿佛听到了草原上的马蹄声。这一战……老四,陛下在犹豫让谁来统军。”

    “不该是表叔吗?”

    “论统军之能,我当仁不让。可这是大战。按照惯例,宰辅,或是重臣才是统军的人选,至少是名义上的。大战在即,陛下为了统合朝中意见,以形成合力,必然会有所妥协……”

    “表叔今日锋芒毕露便是让父皇……”

    ……

    “……那陈挺被长威伯一番话点出了来处,随后熬不住用刑……陛下,长威伯甚至算到了陈挺能熬多久。”

    燕三低着头。

    “所有人都觉着他是个粗豪的性子,若非有墨家千年传承,也就是能做个武将罢了。谁知晓这瓜娃子却在扮猪吃虎。”

    嘉靖帝淡淡的道:“往日不显山露水,今日却突然冒头。这是想做什么?”

    嘉靖帝目光扫过舆图,从上个月开始,这份舆图就被摆放在桌子上,嘉靖帝每日看着,不知在琢磨什么。

    “奴婢不知。”燕三说道。

    “徐阶昨日隐晦提及战事,言语间是想自荐。文官领军……是惯例。庆之能力是够了,可资历差了许多。他若是为副……和徐阶之间必然会有摩擦。这娃,他是想告诉朕,别用那些蠢货来干扰他。”

    燕三心中一震,这才知晓君臣之间打的哑谜。他想到了当年兵部尚书曾铣领军,一心想复套的事儿。但最终却葬送了自己,顺带让夏言倒台。

    文官领军,背后的道道深不可测,弄不好就会出人命。蒋庆之突然锋芒毕露,这是要告诫谁?

    “此事……”嘉靖帝闭上眼,不知是修炼还是沉思。

    ……

    “阁老并未领过军,此事怕是难。”

    礼部,徐阶和心腹正在商议此事。

    徐阶淡淡的道:“以重臣领军更多是掌控之意,也是制衡之意。老夫本无这等想法,可自从和严嵩翻脸后,如今老夫连直庐都去不得了。若是不寻个口子出头,过个几载,朝中虽大,再无老夫立足之地。”

    上次严嵩碰巧听到了徐阶准备挖坑埋了自己父子二人,随后报复来的又快又狠。

    ——礼部事多,你且去忙。

    ——最近礼部有些事儿不妥,你徐阁老莫要懈怠才是。

    ——直庐这里有老夫父子即可,正好工部有个事儿,徐阁老你去看看……

    这哪里是宰辅,分明就是跑腿的小吏。

    再这么下去,徐阶觉得前途无亮。

    而即将到来的大战,便是他一次翻身的机会。

    “长威伯必然会统军,可阁老和他之间的关系……”

    “去告知长威伯,今夜老夫请他饮酒。”徐阶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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