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万缕金丝柔柔地洒进来。落在月妩脸上她努力地动了动歪着发酸的脖子。却引得伤口撕心裂肺地痛。“嘶!”月妩长长吸了一口气。
月妩揉了揉有些难受的眼睛,一睁眼,赫然映入眼帘的杨广那张放大的脸。
“月儿!你醒了?"杨广这一夜很惊觉,才刚合眼就被月妩轻微的动作惊醒。
“杨哥哥!你一夜没睡吗?”手抚上杨广深深凹陷的眼窝,满心疼惜!
“不碍的!”杨广握住月妩被缠好的指尖,看向月妩那一张憔悴,惨白,因为高热而皲裂脱皮的嘴唇。
“来!喝口水!”他转身端过一盏茶,扶着月妩送到唇边。
“杨哥哥!你去休息好吗?”月妩实在不忍杨广在大病初愈的时候为了自己如此劳累。
“不了!我还要去早朝,晚些再来看你!你按时吃药!”杨广一边嘱托一边唤来宫娥为自己更衣准备早朝。
“嗯!”月妩撑着头,看着换下便服一身正装的杨广微微颔首。
在床榻上养了十来日,伤口似乎愈合了,一阵阵地发痒,苏嬷嬷说这是在长出新的肌肉。
病中实在是无聊得紧,月妩后背受了伤好在腿脚尚好,这一日用过早膳有了些精神不顾众人的阻止,硬要道园中去看那一株新开的芙蓉。阳光明媚,彩蝶蹁跹,月妩缓慢地移过去,用指尖去触碰那落在花朵上的彩蝶。
彩蝶受了惊吓,扑地腾起绚烂的翅膀,翩翩飞走了!一直消失在宫墙外,此情此景惹得月妩垂头伤感。
“郡主!”一个沉沉压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月妩回头正对上好些日不见的澹台。他像是浓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精神萎靡不振,形消骨瘦,仿佛很久未休息,也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澹台哥哥,你最近……”月妩很忧切地上前握住澹台的手。打量了一眼远处跟着自己的宫娥。
澹台垂下满是血丝的眸子,盯在月妩握住自己的手指尖上,黯然无语。如此默了片刻,他突然抬首,深深地看着月妩。“他对你好吗?”颇有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
月妩被他这一眼看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方才觉出他口中的“他”是杨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对他,可是真心?”他有些迫切、焦急地继续追问。仿佛月妩一开口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月妩被他今日反常的模样吓到了,心里只道是澹台在关心自己,“自然是真心!”她长长舒了口气。
他眼中的黯然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潮要将天地湮没,“那便、好!”他嘴唇哆嗦了半天,终归还是吐出这几个字。酸涩涌上心头,他的悲伤难以书写。
“哥哥!你怎么了?”月妩早已把澹台当做自己的兄长情急中失言,看到他这个样子很焦急。
“我……”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喉间。
“殿下!太子殿下在四处寻你!你快些回去吧!”莽莽撞撞的小宫娥闯入花园,一件宇文化及在此立刻缄口不言,默默侍立在月妩身后。
“将军!你多保重身体!”月妩一听杨广在找自己,心中有些急着回宫,也不再留意宇文化及今日的失常,殷切地嘱咐。
“多谢殿下关怀!”宇文化及瞥见月妩眼中的急切,抱着剑拱手让开道路。
月妩也不再留恋,扶着宫娥的手离去,独留下宇文化及在姹紫嫣红的满园春色中黯然出神。
“杨哥哥!月妩提起裙角跨进偏殿,杨广正坐在餐桌前,面对无数的珍馐美味。
“月儿!伤还没好,你到何处去了?”杨广伸手拉过月妩在自己身侧坐定。
“我去看花园中那株芍药王!”月妩一边净手一边对着杨广吐了吐舌头。今日她很开心,也活泼了一些。
“别到处逛!小心着了风头!”杨广顺手为月妩舀了一碗山鸡蘑菇汤。
用过晚膳,正在入寝时分,小玉拿着金疮药要替月妩换药,却被杨广半道接过,“你们退下!”杨广屏退服侍他两人入寝的宫娥。
“杨哥哥!这样不妥,要是传出去……”月妩觉得很不好,杨广身为当朝太子,亲自服侍自己汤药,传出去有损威名。
“如何?父皇当初也是这样对待母后,你我夫妻之间又有何不可?”杨广没理会月妩的顾忌,放下帐幔,就动手去解月妩的衣襟。
“等等!我转过身去!”月妩捉住杨广的手,突然觉得不好意思,纵然对彼此的身体衣襟很熟悉,她还是不习惯如此直面地宽衣解带。
默默转过身,解开一层层衣带,杨广将她的衣衫褪下,便瞧见被一层层绸带包裹缠绕的身体,拉开绸带的活结,一圈圈剥离,慢慢地绸带上出现一些褐色的血液混着污渍,最后一圈绸带落下,月妩的后背就毫无保留地映入杨广的视线。
经过将近半月的调养,伤口不再红肿,已然结痂,深褐色的结痂四周泛着浅粉色,应该是愈合得很好,这些纵横交错的褐色伤痕在月妩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显得极其狰狞。杨广眼眶一热,低头轻轻吻在那最深的一道上。
本来伤口愈合就会发痒,再加上杨广嘴唇这一吻,月妩抖了一下,“杨哥哥!很吓人吗?”她见杨广没了动静,只感觉他灼热的嘴唇,月妩霎时通红了脸。她很害怕杨广会对这些伤痕心存芥蒂!
湿热的液体滑落在月妩后背,月妩心中一震,急忙转过身“你哭了?”她就要伸手去抬起杨广的头,赫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前胸,急忙扯起半褪下的衣衫挡住。
杨广先是疼惜,却没想到月妩会突然回身,被这乍泄的春光一晃,眼前晕了晕!再加上月妩那既羞切急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月儿!你干嘛突然回过身来!吓到为夫了!”杨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早已红着脸转过去的月妩。
“登徒子!登徒子……”月妩羞愧地捂住耳朵。任杨广在后背的伤痕上涂抹祛瘀舒痕的药膏。
“这才是登徒子!”杨广一听月妩如此评定自己,不愿白白担了这个罪名,借着上药,故意触碰了一下月妩的前胸。月妩顿时憋红了脸,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杨广。
“听宫娥们谈起,父皇知道我被责打这件事,也杖责了夫人十下!还禁足三月!”月妩不知道为何脑袋一热突然提起这件事。
胸前正要绕过去的握住白绫的手一顿,下一刻继续流利地一圈圈缠绕好绸带。只听见身后的人恩了恩。仿佛从未听到月妩说过这句话一般。
“夫人也很可怜!“月妩叹了一口气。
“咎由自取罢了!”杨广面无表情地说道,将月妩的衣衫往上提,盖住后背。
她顿时哑在一旁,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此一夜无话,各自入睡,于夜半朦胧中,月妩似乎听到若有若无的怅然叹息!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杨广便消失了!早膳间宫娥们脸兴奋的通红,低着头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月妩顿时没了心情,拿起一旁的丝帕擦擦嘴,过了好半晌,小玉才意识到月妩用过了膳,急忙端过漱口的茶。
“适才你们在悄悄谈论些什么?”月妩吐掉口中的漱口水,柔柔地问半跪在地上,托着痰盂的贝儿。
“额!我们在谈论梁国新献上的美人今儿进宫的事!”贝儿咬着唇轻轻答道。
“什么?”月妩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殿下!是真的,梁国为了表示对大隋的敬意,献上宰相的千金!”双成一见月妩似乎很感兴趣,急忙补充道。
“宰相的千金?”月妩额头疼了疼。
“那么美人姓什么?”月妩隐约料到是谁,但还有些不甘心。
“奴婢还以为殿下知晓呢!那美人性蔡!”
“很好!很好!蔡明珠!“月妩得到确切的答案,心中一凉,看来事情不简单!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