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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韩清发怒

月妩跪着抄了一宿的经卷,腿麻的不行,兰陵到了后半夜干脆趴在桐木案上睡着了。月妩深深觉着愧对独孤皇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熬了一夜,眼皮全肿了起来。

    大清早,元宝执事领着苏嬷嬷,还有兰陵的教引郑嬷嬷开了佛堂的大门。猛地见到阳光,月妩不适地眯起眼睛。抬手挡在额前。

    “二位公主,该洗漱入学了!”元宝执事躬身施礼,一面指挥月妩、兰陵的侍女为她二人梳洗。

    “兰陵你醒醒!”月妩摇了摇身旁咬着笔呼呼入睡的兰陵。兰陵翻了一个身咕哝一声继续做美梦。丝毫没有觉察出佛堂内多了一屋子的人。

    “兰陵!你醒醒!”月妩无奈地看着一屋子的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干侯着,遂即附在兰陵耳边,圈起手掌做了一个喇叭,“皇后娘娘驾到!”月妩尖起嗓门,将元宝执事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啊?母后!”将才还睡的香甜的兰陵,一个翻身早已端端正正地坐直身子,握着笔,假作认真地抄写经文。还是不是皱皱眉头,仿佛疑难不解一般。

    一屋子人齐齐捂住嘴,忍住笑意。

    “扑哧!”兰陵听得一声无法忍耐的笑声传来,方才觉出不对劲,一抬头。果然是古灵精怪的月妩在作弄自己。

    兰陵啪的一声将狼毫拍在案子上,跳起来就要去捉月妩,月妩一个转身敏捷地避开,兰陵不服气,张牙舞爪地扑向月妩,月妩跑不过兰陵,只好躲在苏嬷嬷身后。像在玩老鹰抓小鸡似的,一个抓,一个躲,苏嬷嬷被闹得不行,但也只得呵呵笑着应付着两个小祖宗。

    “兰陵姐姐,你就饶了月妩吧!月妩知错了!”月妩跑不过兰陵,只得提着裙子角,一边福身,一边讨饶。

    “两位公主别闹了!皇后娘娘吩咐了,可别误了早课!”元宝执事适时地为月妩解围。

    “啊呀!还要上早课?累死了!我也不和你闹了!”兰陵一听到还要照常上早课,登时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泄了气。颓然地盘腿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

    为什么?她难道不是母后亲生的?抄了一夜的经书,现在居然还要上早课,要是换做韩清肯定不是这般。韩清犯了再大的错儿,母后也会替她兜着。一想到韩清兰陵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己出宫肯定是韩清告密的,昨夜听母后的口气就是有人事先告状的。她自己偷偷出宫,除了韩清就是云渺知道,这韩清也太把自己当棵葱了,还真以为有母后撑腰就是公主了。

    兰陵气汹汹地捏紧拳头,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韩清一些颜色看看。

    简单地梳洗一番,用早膳时,兰陵心里装着要教训韩清的事,只是匆匆喝了几口燕窝粥,便火急火燎玩书院赶,这可把月妩愣住了。兰陵何时爱念书了?莫非是一夜之间转了性儿?

    到了书院,看兰陵着急的模样,就差一脚踹开大门。云渺,韩清依旧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身后事自家的侍读,进了书社兰陵突然间倒变得沉静下来,稳步走到位置边,对着阮太傅略略福身,行了个礼,才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月妩早也料到有可能是韩清告密,先前兰陵风风火火的模样八成是要找韩清的麻烦,月妩还在心里担心闹出事,虽然韩清深得独孤皇后宠爱,但兰陵毕竟是公主。这、这兰陵突然转了性子,倒叫月妩忐忑无比,这兰陵是要唱哪出啊?

    裴琬在身后担忧地扯了扯月妩的袖子,月妩捏捏裴琬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前半堂是书画课大家心知肚明昨日发生的变故,老是来回在韩清,兰陵,月妩身上梭巡。妄图找出丝毫暴风雨的前兆。

    月妩坐在第一排,时时打量身边的兰陵,兰陵好像没事儿人一般,出乎平常地拿着笔认真地作画,还时不时对自己点头致意,再看左侧的韩清,以往一向讨厌作画的韩清竟然也拿着笔,默默地在洁白的宣纸上比划。

    这、这看似和谐的学习场面在众人看来却是毛骨悚然的,静的可怕,是暴风雨降临前的恐怖安静。

    阮师傅当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为今日大家的认真十分欣慰地点点头,伸手掳着胡须。

    兰陵突然起身,一手拿着自己的画一手拿着一只硕大的狼毫,绕过月妩从韩清身后穿过,月妩感到奇怪,兰陵身边不是有空隙吗?干嘛兜这么大的圈子。“不好!”

    月妩刚刚在自己心里哀叹一声,就只见兰陵将一只硕大的,蘸满浓浓墨汁的狼毫扔向着韩清扔去,大狼毫擦着韩清的脸一路下滑,拖出一条黑色的痕迹,将韩清一身玫红色的百褶纱裙弄得污秽不堪。

    “不好意思喔!韩清,我手滑不是故意的!”兰陵一手捂住偷笑的嘴。一边眨着眼瞟了瞟月妩。

    月妩早就在兰陵对着韩清掷笔的那一刻吓得捂住眼睛,却又不忍,将手指打开缝隙观望。兰陵那哪是不小心,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的。

    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韩清,等着这个敢顶撞张太傅的蛮横郡主暴风雨般的发怒。结果很失望。韩清也不抬头,默默掏出一张绣着梅花的丝帕擦了擦脸,起身在自己婢女的带领下去了更衣间,不一刻便回到座位,若无其事地继续作画。

    兰陵却把韩清的忍让不言当做是愧疚。心中越是恼怒!

    “呸!私下告状不要脸!"兰陵被韩清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叉着要骂人。

    月妩转头看韩清,她依旧保持着握笔的姿态,看不出丝毫的愤怒。

    “算了!”月妩想要息事宁人,扯了扯兰陵的袖子。

    “云渺!你说背地打别人小报告是不是很不要脸?”兰陵见月妩不肯为自己帮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扭过头望向一直未开言的云渺,想要和以前一般唱一出双簧。

    “嗯!嗯!是的!”云渺垂着眼,握住笔,细声细气地回答。

    “你们都这么怕她?本公主可不怕!不就是仗着自己死了爹妈,越发在宫里耀武扬威!你得意什么?”兰陵被月妩和云渺的态度气着了,跳将起来,伸出手指着一直埋头的韩清。

    “啪!”韩清手中的狼毫折做两截,她抬起头,眼眶微红,脸却发白,月妩似乎看见她脸颊在抖动,有悲哀,有愤怒,有许多说不出的感情。

    兰陵似乎也被韩清的表情吓到了、退了一步,有些恐惧地盯着韩清。

    “你必须给我道歉!”韩清用半截折断的狼毫指着兰陵,满是不容置疑的固执。

    “凭什么?”兰陵也觉得自己说得很过分,但想到自己是公主还是死要面子。

    “道歉!”韩清再一次重申了两个字,表达自己的意愿。

    “绝不!”兰陵仰起头,挺起胸脯,摆出一副公主的姿态,高傲如孔雀。

    韩清盯着看了一会兰陵得意的面容,猛地一抽,抽出腰间别着的蛇皮鞭子。一挥,发出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众人皆是愣了,韩清这鞭子随身携带,却从未见她用过,她这是要打兰陵么?

    “韩郡主!您不能动手啊!有什么事找皇后娘娘评理便是!”阮太傅见情况不对,抖着嗓子出言阻止。

    韩清瞄了一眼夫子。一挥鞭子扫落夫子的纱帽。阮夫子早就见识过韩清的厉害,一矮身躲到了桌子下。他可不敢招惹这位小祖宗。

    “你!你要做什么?”兰陵真没想到韩清敢动手,早已害怕退了几步地避到纱窗下。

    这纱窗开得很低,还不到腰间。方便时刻观赏窗外的一池芙蕖。

    韩清早已气急了,一挥鞭子扫向兰陵,月妩见大事不妙,一把将兰陵抱住,一记鞭子重重落在身上。这蛇皮鞭子柔韧度特别高,还扎了许多小针。据说是韩清家传的马鞭。

    月妩觉得后背热辣辣地疼,像是撒了一把辣椒粉,还没回过味,韩清又是一鞭子对着兰陵呼呼而来,兰陵早吓怕了,拽着月妩侧身一不小心就翻出窗外,可是,悲剧的是窗外是一片浅浅的荷塘。

    原本是书院为了意境优美将轩窗开得特别低,窗外遍植清荷,炎炎夏日,带来荷风袭袭。可如今,月妩、兰陵二人却扑通一声齐齐落入水中。

    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嬷嬷仆妇守在外边,回过神来时早已晚了。

    月妩死死拉住兰陵,两人呛了几口水,好在莲池不深,将将没过大腿,月妩与兰陵互相拽着,慢慢地走上岸,一身泥泞地看着瞪大眼珠的众人。

    苏嬷嬷着急的快哭了!这两公主要是出了点什么,自己也别活了!月妩兰陵上了岸,大家七手八脚地用毯子将二人捂住,拥到更衣间更换衣服,早有人去禀告皇后娘娘书院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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