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说的？”
“还没谈。”
……什么叫说话的技巧。
“那我爸妈又是咋说的？”
“……加油。”
李颜此刻除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反应了。
才刚一转身，就又对上了李春非常活泼地一挑眉。
看来这句“加油”应该不是韦韵之的过度解读。
此时李颜爸妈都还不知道看的三套房子是韦易力的赠礼，心里还琢磨着这三套到底要哪一套，不过碍于“面子”不好问多少钱，也不敢真把韦易力当销售，所以就一直在感谢韦易力的倾情推荐。
韦易力听起来，则是李颜这边非常愉快地接受了三套房子。
对他而言，李颜接受这三套房子，等同于成功做到某件事。
是有快感的。
大家非常愉快地结束了看房之旅，在李春陈凤玲担忧应对饭局的时候，韦易力非常自然地表示自己还有工作，下次有机会再请客。
说服爸妈接受这三套房子的大礼，那就是李颜的事儿了。
双方临别前，陈凤玲突然习惯性地来了一句，“韵之啊，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饭，带你吃吃凛城菜。”
除了她，其他人显然都没想到这一手。
韦韵之硬生生就停了步子，“我……我？”
“新家都没整理好呢，咋接待客人？”李颜出面解围。
“新家这不是还在看着么？”韦易力笑道。
两家人就乐呵呵地正式分别了。
“儿子，你跟韵之，什么进度了？”
一上车，李颜就猜到了李春陈凤玲会问这个问题。
“好朋友。”
“谈朋友了？”
“……看你们这状态，很积极哦？”
“那当然，多好的一女娃，家里这么有钱，还很有教养。长得还那么讨人喜欢。”陈凤玲非常开心的样子。
搞得李颜还以为今天是两家提亲来了。
“爸妈，我还未成年啊……”
“对哦。”
李春的反应，不像演的。
李颜有点绷不住了，“反正，顺其自然吧。”
“懂的懂的。”李春笑了笑，突然就叹了一声。
“这又是咋了？”
“如果真成了，倒又有点怪异。你跟韦总感觉称兄道弟的，我明明年龄还比他小点，站他面前感觉不是一辈人。”
李颜更绷不住了。
相比之下，三套房子到底准备怎么搞，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种事情的决策，李春也没准备自己来，他非常云淡风轻地、骄傲地说道：
“儿子说啥就是啥！”
果然父母更关心的还是终身大事，房子只是附属哈。
“爸妈，下午我让高师傅带你们四处逛逛，你们想去什么景点就直接跟他说，他会带你们去的。爸，钱随便花，就在我给你那三张卡里，黑色那张通吃全新北所有高级饭店，景区里也一样。”
“你要去忙了？”李春问。
“对，公司最近扩张，眼看八月中了，陆续要安排一些见面会。”
“我还用出面吗？”
“不必了，这个会议比较业务，而且……”李颜把后半句“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老大”隐去，“你们先好好逛逛新北，小高，该安排的你安排好。”
“好的李总。”高司机依旧开得非常稳。
“那你回家吗？”
“我时间很灵活，忙起来就住办公室，有空闲了就回家，最近也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在哪都一样。”
“那你先在办公室吧，回了家我们怕打扰你。”陈凤玲说道。
李颜表示默认。
其实打不打扰倒是其次，但是他会抓机会尝试超频去提高“学习速度”的上限，这件事只有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比较稳妥。
不过在家的话……倒是安全些。
再看情况吧。
于是李颜回到了办公室。
8月14日，其实是周日，但未来科技有不少员工习惯性加班了。
李颜曾经以为是自己任务给太重，或者是加班福利太好，后来几番验证才明白，纯粹就是大家干得起劲。
如果工作能给人以足够的成就感，物质回报也足够匹配自己的劳动，相信很多人并不排斥让工作成为生活的重要部分。
而不是摆烂。
可惜随着企业越发资本化，今日的工人与昔日的工人，其实已然两个概念。
李颜的未来科技，项目影响力大，效益高，回报好，管理人性化，越到底层氛围越好。
反而是高层，尤其是直接对接李颜的那批人，因为李大老板要求高，导致天天压力巨大——大概也是个别人领了分红觉得钱够花了不想继续干的重要原因。
“汪姐，怎么你也在加班？”
看到汪紫拿着文件转过楼梯口，李颜叫住了她。
“诶，李总您回来了？”
“对，周日不跟赵总去玩，他倒是可别怪我啊。”
“没有没有，赵科因为外卖单量暴增，自己都忙得双脚不着地呢。”汪紫笑道，“最近人事工作负担有点重，我给温欣分分担子。”
“待会找温欣过来。”
“好的。”
温欣敲开李颜办公室的时候，李颜正在看书。
他眉头紧皱，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时不时还叹一声，啧一句。
总而言之，是一个下属看起来压力巨大的样子。
温欣以为李颜过于专心，没注意到她进来，一下子有点左右为难，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进来吧，随便拿张椅子，坐。”
李颜表情不变，眉头完全没舒展，语气听不出个所以然，但结合表情……
温欣明明吹着空调，汗却是一直往外冒。
糟了，最近的力不从心果然还是被老板注意到了，始终没法不挨批。
温欣想着，已经开始在心里做好了检讨准备。
“原来如此……”李颜眉头瞬间舒展，笑容也突然出现在脸上，“妈的，还真是精妙！”
然后李颜就对上了温欣彻底迷茫的双眼。
“温欣，刚刚研究了一些别的东西，卡壳了。”
“啊……”
“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聊聊近期人事工作。”
果然还是要挨批吗？
“好的李总，这个，近期因为有多家公司要扩容，包括一些新公司的筹备，我这边确实存在一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因为以前我……”
“不说这个。”李颜抬手打断，“我们只谈问题，只聊解决方案。今天找你不是为了情绪上的事。”
温欣松了口气，“您稍等，我整理一下问题。”
“整理吧，没事。”
李颜不需要搞什么突然袭击然后“你连问题都不清晰巴拉巴拉”的PUA式管理。
那是无能者的特征。
与李颜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期间温欣就坐在李颜对面掏出小笔记本记录，李颜则是继续翻开书本。
中途只有一句话：“温欣，要是你OK了我没看着你，你就等等，让我的思考保持连贯。”
十五分钟后，李颜轻轻叹了口气，把书本放下了。
虽然脑子里“叮”了一声，三级技能“材料”也涨了一分。
但是太慢了，终究还是太慢了。
以他现在阅读这批华科院宝库的速度，恐怕等他吃透，也已经错失许多宝贵机会了。
别上古秘宝没消化完，境界尚未能更上一层楼，寿元却到点了吧。
“学习速度”还是得抓紧提升，练到消化这批资料就跟翻阅小人书……不，就跟吃记忆面包似的，那就稳了。
做不到这等层次，谈什么一己之力解决光刻机、提升华夏工业水平甚至突破人类现有科技天花板？
“可以了，温欣。”
“那，李总，我就简单汇报一下近期的难点。”温欣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第一点就是数量，超级生活圈内置软件业务量暴增，不少都需要成立单独的子公司管理，饿了吧、车来啦、悠看、支付通、卫德地图、知识星球、生活专家至少七个，几个公司架构不太相同，现状也不一致，给他们量身定做招聘计划，需要同时考虑到后续管理架构的问题……人事部这边，从人手到能力，都有些不足。”
温欣就是这点好，实诚。
不行就是不行，不丢人。
放眼整个社会，有能耐短时间内搞定这些工作的“人事”专项人才，恐怕也没几个。
说破天，温欣也就是个学历还不错，有点工作经验的年轻女孩。
在一个改变历史的神奇公司能坐住李颜给她的位置，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三个原则，扩容的第一步是成立专业的核心团队；该利用的外部资源不能忽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暂时不考虑具体人事变动。”
“意思是现在没必要一步到位，先确定好各项工作的具体主要抓手，再根据他们的运作情况招揽新人？”
李颜点头。
温欣更自信了些，“车来啦、卫德地图、支付通这几个，目前主要都是借助合作公司的力量在运营，不能因为我们自己要扩容就忽略跟他们的对接。”
李颜又点点头。
“具体问题的话，其实就是强调了要‘量身定做’，这个做法是对的，不能用饿了吧目前比较清晰的一套架构套用？”
“没错。”
“不考虑人事变动，意思是您这边会确定好各大公司的管理层安排，人事部不插手。”
“对，你理解的很好。”
“那我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问一下李总几个问题。”
“问吧。”
“第一个是悠看，这个软件之前我们没有投入太多资源，但是听数据分析那边的说法，用户量在过去一个多月呈现出暴涨的状态，但整个公司对于这个软件都……不够重视。所以我们也缺少相应的人才，我确实无法制定相关的招聘计划。”
“你一定有个原计划，在这个软件影响力还不够高的时候。”
“对，但已经不适用了。”
“适用。”
温欣欲言又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李颜的话，才反应过来：“先成立核心团队？”
“没错。”
“明白。第二个是呈批请示上的问题……”温欣看了李颜一眼，确认李颜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李总，您毕竟在公司的时间……比较，比较……”
“比较飘忽。”
“不是不是，比较不确定。所以有时候我们工作会被一些决策卡住，例如最近给这几个子公司采购办公用品，因为各自的需求不尽相同，就需要先决定好他们所在的办公楼栋跟楼层……”
“我不是说找孙淼吗？这些问题没有到需要我来决策的地步。孙淼自己斟酌，有问题就开部长会，汪紫跟刘立伟有否决权，出现这种情况才告诉我。”
李颜这句话就略有不悦了。
“子公司在哪办公”如果都是一个需要他来决策的东西，那以后几千人的公司，他不在岂不是直接停摆？
温欣感受到了李颜的不快，马上解释道，“这个有的有的，李总，我们确实是呈给了孙总看。他认为应该把这些子公司的管理层集中到我们这栋楼办公，跟部长们一样，方便向您汇报工作。”
这孙淼，怎么一路成长为脑残粉了？
技能点不要点亮“阿谀奉承”的版块啊。
“被否了？”
“对。”
“那就让汪紫跟刘立伟找我反馈，孙淼这意见确实不妥。”
“不是……”温欣抿抿嘴，“否决这个意见的，是赵天涯。”
“哦……”李颜没说啥，只是点了点头。
他虽然最近忙活着别的事情，但对公司的情况依然是非常清晰的。
当年初创团队15人，除了被开会爆锤的张赫王力，没有最终进入项目直接负责人大名单的，就只有赵天涯了。
原因无他，能力确实不太行。
并且太过中立，虽然不至于跟张赫王力一样站到李颜对立面，但也没有倒向李颜。
跟李颜设立管理层的出发点相悖，所以只让他当了个低一级的“部长”——跟宣传那边的姜部长，数据分析的曲部长一个级别。
近期公司的暗流涌动，确实隐约能看见赵天涯的身影，这个一直无功无过不温不火的人，似乎也要主导一出大戏了。
“赵天涯否决了孙总的意见，然后呢？”李颜问道。
“呃……孙总说，再研究研究，这两天整合大家意见，会向您呈报。”
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李颜意料，“怎么的，赵天涯的声望这么高了？”
“现在员工内部流传一句话，未来科技只有四个总，李总孙总刘总跟赵总。”
“是五个，温欣，你喜欢汪紫也不要传递不实信息。还有个汪总。”
温欣冷汗都下来了，“好……好的，李总，既然您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继续做好我的工作。”
李颜点头，温欣有点恍惚地起身，走到门口突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需要我找孙总或者天涯过来吗？”
“不用，”李颜已经打开了书，“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