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乔觉得自己的XP可能是制服。
本来只是想随便亲两下,但看着穿着板正官服的荀隐,却有了一种破坏秩序的欲望。
暖饱思囗欲。
她借着秋日最后的一抹暖阳,听着荀隐腰间垂落的玉饰与檀木床边相撞的磔磔声,欣赏着她又一次捕捉到的炽热情感。
情之后,便是交心时间。
荀隐的直角幞头早被扔在了一边,趁着禹乔未起,他将自己的长发与禹乔的长发结在了一起,眼神缱绻。
若是按照他先前设想,灌娘入宫,谢晦毒发,他扶持灌娘挟一子上位,他便可以带着禹乔和其家人归隐山林。那一纸婚书便可实现,真真切切地让他与禹乔行了夫妻之礼。
他的那些算计却被这突然冒出的夜轻歌给毁了。
此女子野心不小,还招揽屯养私兵。
若要除掉,得在其羽翼未丰之时给灭了。
他摸着眼前这个由丝丝缕缕长发编织成的结,眼神一暗:“夜轻歌,不能留了。”
禹乔朦胧的睡意全醒了。
荀隐这是要对夜轻歌下手吗?
别啊!
你连男二都不是,还想动女主?
“别动她。”禹乔劝说道,“她这人有些古怪,和她对上,很难完美收场。”
“好。”荀隐按住杀心,却恍然间凭空嗅到了青梅的气息,“你很关注她。”
见禹乔似要起身,他将头发结结开:“我会帮你盯着他。”
“多谢扶风君了。”
靠得近,荀隐的视线里都是她笑弯的眼。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清冷自持的世家公子明明眼睛都不太好使,却还是殷切伺候自己的心上人穿衣,“到了下月月底,便是太后宴寿。我已替你寻好了合适的献寿礼,你到时候便带上礼物去。”
“吴太后此人……”荀隐蹙眉,“喜好男色,你还是多加注意。”
是了,吴太后爱养男宠一事,帝京人都知道。
禹乔在酒楼出入时,还听过不少这位太后的风流韵事。
禹乔摸了摸荀隐的脸,好奇问:“你也不差啊,她没盯上你吗?”
“她不敢,她知道谢晦还需要用到我和归子晟。”荀隐握住了禹乔的手,“但你,就不一定了。”
“我是任人宰割的小羊呗。”禹乔随口道。
“不是小羊,是头羊。”荀隐在低头给禹乔系腰带。
“我可没有一群羊追随。”
“有。”
他刚好替禹乔整理完了身上衣物,刚抬起头,就被对面人扣住了下巴,勾了过去。
“那你是我的小羊吗?”禹乔起了逗弄他的坏心眼。
“……咩。”
禹乔没想到他还真这样叫了,唇角勾起的笑容越来越大:“没听清。”
“……”
“想听小羊叫。”她也柔声哄。
“……咩咩咩。”
他的音色是偏冷,蕴着一股雪舞山林的飘渺感,是最不适合装可爱的,学的这几声小羊叫,倒像是童话书里居心叵测的大灰狼。
她笑得东倒西歪,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等笑够了,她掀开点眼皮一看,发现骄傲的世家公子又生气了。
他冷着脸,从地上捡起衣服给自己穿,还特意背对着禹乔,生怕禹乔没被发现似的,又冷哼了几声。
“我头发没扎。”
生气的周国右相板着脸拿来了梳子和发带。
等他梳理好,禹乔就亲密地和自己的“小羊”贴了贴脸:“好了,别气了,再气就是恃宠而骄哦。”
“……没生气。”
——啊,没哄好。
禹乔继续又蹭了蹭:“好了嘛,好了嘛。”
“嗯。”不情不愿的。
——可以了,哄好了。
“如果我再说一件事,不可以生气哦!”
荀隐皱眉,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什么事?”
“你身上系的是我的腰带。”
“……”
某个刚刚操劳完的眼疾患者又一次眯着眼开始了工作。
禹乔见天色不晚了,也顺势在荀家蹭了碗饭吃。
——
荀灌总觉得,兄长和灵王殿下之间似乎有些奇怪。
吃饭时,兄长脸色铁青,灵王殿下跟往常一样给他夹菜,他也故意不吃,就吃着几粒没滋没味的米。
灵王殿下忽然说了“小羊”两字,她那像是在生闷气的兄长不情不愿地将灵王殿下夹的菜全吃了。
吃完饭后,灵王殿下要走,兄长还是那副生着气的模样。
结果,灵王殿下连高声叫了好几声“小羊”,她那无所不能的兄长就慌不择路地逃了,一脸羞愤。
荀灌作为第三人,虽不明白其中的联系,却觉得好玩。
第二日,兄长又让她去念公文,顺带考察她应对之策。
她没答上。
眼见那张脸上又要阴云密布,继而掀起狂风暴雨,荀灌想到了昨晚场景,试探着开口:“……小羊?”
果然,兄长刚酝酿的怒气被全部冲散,赤红着耳朵,又羞又气道:“你……你学她做什么?”
脸色阴晴变化过后,他舒了一口气,却没有再抓着荀灌未回答出来的事不放,冷着面说出了详细的解决措施。
荀灌暗戳戳地看着兄长的面色,忽然想,难怪灵王殿下会对兄长叫这个。
好厉害,好有用。
不过,她可能与灵王殿下不同。
灵王殿下故技重施,却能让兄长乖乖缴械投降。
荀灌故技重施后,却被要求罚抄策论五十遍。
荀灌在书房罚抄策论时,偷看了眼坐在正中央的兄长。
他在看灵王殿下给他写的信。
在这间亮堂的屋子里,以前的兄长衣冠齐整,端坐中央,像是寺庙中冰冷庞大的石像菩萨,不容侵犯,不容亲近。
她见过兄长在逃亡时虐杀的模样。
这还是一尊沾上了血的石像菩萨,似是无害,却暗藏着血腥。
现在的兄长明明依旧是衣冠齐整,但他的左手上多了一块盘玩的暖玉,右手上多了一封信,脸上表情随着信的内容变化多端。
她先前偷看了无数眼的石像菩萨在这一刻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屋外投入的阳光落在他时不时变化表情的脸上,不再像落在面具上的那样反着光,而溶进了他的眉眼之中。
荀灌抿嘴一笑。
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一个下凡的神仙将她那伪装成仙的兄长拉入了这滚滚红尘之中。
成神成仙终究还是没有做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