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首坐下,并不出声让荀彧起身,满脸兴味,“无妨,他原本是侯府中的小世子,因我之故才使得他妒心大起,心高气傲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将我这个半路兄长放在心上。”
荀彧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不仅没有一点放松,反而将身子伏得更低,额头触地,“殿下放心,我这就让人将他锁在家中,再也没有办法出去惹事。”
良久,上首之人才应了一句,“嗯。”
荀彧大松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冷汗,下定决心这次要好好管束荀鸣,绝对不再给他机会言语无状冒犯了这位的机会。
“殿下,在皇宫中的钉子探出了最新的消息,皇帝已经薨逝,贺戴封锁消息秘不发丧正在全力拉拢石崇,并且已经秘密派人去接了礼王入京,属下猜测他一旦掌握禁军,必然就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就是殿下挥兵北上清君侧的好时机。”
“皇帝原本就得位不正,若不是他趁着先帝仙逝,殿下在藩的来不及修改了遗诏,殿下才是现今该坐在那个位置的人。”
“如今贺戴竟然不顾殿下这个先皇嫡脉在,暗中想要将那胖旁支的礼王引入京中,只要我们将他的心思捅出去让朝臣知道,那么必然朝臣大乱。届时殿下再以正统号令天下归心,兄终弟及,实在乃是名正言顺,殿下荣登宝座乃众望所归,天下世家无一不会尊崇。”
他停顿,偷偷觑了一眼荀铖脸色,犹豫道,“只是他行事过于小心,再拖延下去恐怕会被朱贲察觉,朱贲一向与他不合,边疆会乱。”
荀铖摩挲着玉扳指,垂眸看向脚边荀彧。
“无妨,朱贲多年镇守边关对京都局势做不到了若指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必要时,你助贺戴一臂之力让他快点行事。”
“是。”
等到上首之人离去,室内再次安静。
荀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望着早已经空荡的房间喊来随从吩咐人将荀鸣禁足。
眼中厉色闪过。
他举家投靠邵幽王为的就是能一举做上世家的领头羊,让荀氏在他手中登上世家之首的位置。
绝不允许任何差错。
荀鸣…这个傻儿子,以后他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是日,距离谢妙旋和谢氏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三日。
京都最热闹的茶楼酒巷之中一则消息飞快流传开来。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都听说了吗,谢氏大房那个平日里最是喜欢上香拜佛的大夫人的丑闻?”
“快说来听听。”
“听说她跟那德高望重的玄都宫琼山道长私通被人当场捉住了!两人衣衫不整被人当场撞破,搂搂抱抱,身下是好大一张床。”
哔——
这话犹如冷水落入油锅,顿时炸开一片沸腾。
有人不信,“这满京都谁人不知谢大夫人整日烧香拜佛,信的佛怎么到了道门清净之地,你这样胡乱编排小心被告官。”
开头传话顿时不高兴了,“我骗你做甚,听说还是被谢氏二房嫡女撞破的,现在人都已经到了谢氏大门前了,你要不是不信,你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坊间凑热闹的,京都之中各达官贵人之家也纷纷收到消息,也纷纷开始往谢氏门前涌去。
外面的闹哄哄的喧闹传入世华苑的时候谢渊正就着十三姨娘纤纤玉手端着的浓茶漱口,猛然听到这么爆裂的喧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他凝眉想要听清外面到底在吵什么,门房就匆匆进来,神色慌张道,“家主,不好了,门口聚集了很多闹事的,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狗奴才!说个话吞吞吐吐做什么。”
“他们说大夫人在玄都宫跟琼山道长私通,现在门口已经聚满了围观之人,”
“这怎么可能?”
“真的家主!琼山道长满京都的人谁人不识,现在就是他本人被五花大绑丢在门口,随着他一起的还有他跟大夫人的往来书信为证!”
“什么?!”
谢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脚步极快地朝着正院而去,此时的谢王氏正在嬷嬷的服侍下梳洗。
今早起来她的眼皮直跳,一旁服侍的蒋嬷嬷连忙贴心地拿了冷帕给她敷,
“蒋嬷嬷你去看看,门口在吵什么,”
“夫人,应是那些庶民赶早集才发出的声音,”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发出这般吵闹的声音,”
谢王氏昨夜本就心烦,好不容易入睡却一直惊醒,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差,正由着手巧的丫头揉捏的头部。
“家主,啊!”有丫头给他行礼后,正要给谢王氏禀告家主来了,就被她用力推搡到一旁。
“让开!”
谢渊冲入院中后就朝着谢王氏劈头盖脸骂道,“贱妇,你竟敢背着我跟琼山道人有首尾?!”
谢王氏听到他这话惊得心脏狂跳,猛然站起身,曳的长袖扫落满桌的胭脂水粉。
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
昨日她明明确认琼山断气后才离开的,现在他的尸体应该是刚被伺候的道童发现。
人死事消,怎么会有这种消息传出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捣鬼,这是要让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大人,这是污蔑!你怎么可以轻信这种无稽之谈。”
“贱妇,你还不承认,那琼山道长人现在就在门外,身上还有你这些年跟他的通信为证!”
“这不可能!”
谢王氏巨震,她的确与琼山有书信往来没错,可她昨夜已经将那些信笺从琼山的暗格之中搜罗出来,全部烧毁了的!
而谢渊所说的琼山道人还活着,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看着人咽了气的。
谢渊这些天因为谢妙旋的事情早已经焦头烂额,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几天喘息的时间,就遇到这么个事情,将他炸得三魂六魄尽毁。
现在整个京都都传开了,他还是最后才知道的一人。
他蹬蹬蹬上前,一把拽住谢王氏头发,怒不可遏地将人拖出屋中,大步往门口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