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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肺腑之言

    沈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荷香,摇摇头:“不必了。”

    沈慎木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玉簪,而后转身便是要往外走。只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却是又转过头来,看着荷香轻声道:“其实那婚书是真的。”

    听了这话,荷香登时一愣,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住了沈慎。心里只是不明白为何沈慎竟是要这样做。

    既然那婚书是真的,可是又何必这样骗谢青梓呢?到底图个什么?到头来反倒是让谢青梓这般的对他彻底的冷了下去,连面子情都没了。

    沈慎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当即只不过是就这么木然的往外走去,神色冷冷,也不知道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荷香心头糊涂,可却也是实打实的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那婚书是真的,那对谢青梓来说却是好事儿。如果婚书是假的,还得防着沈慎做出其他的事儿来。到时候只又是闹出了不知多少事儿来。

    荷香看着沈慎走了,这才忙又回去谢青梓跟前服侍了。

    而沈慎这头出了谢家,只闷头往前走,倒是全然忘记了还能坐车一般。

    刚走了几步,沈慎就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叫自己:“沈慎!”

    沈慎回头,还未曾看清楚就被人一拳头直接砸在了鼻梁上。登时什么也是看不清了。只觉得鼻子又酸又疼,说不出的难受。

    沈慎踉跄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又被揍了一拳。几拳头下来,他站都站不住了,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沈慎心头又是恼怒又是茫然,发狠了一样的伸手胡乱推了一把。

    这下倒是好,两个人干脆的滚在了一处。你一拳头我一拳头的打了个不亦乐乎。

    沈慎还没这样打过架,倒是一直吃亏。虽说也有发狠,可到底没有经验。而且对方像是不怕疼一样。只一拳头一拳头的不断砸在他身上。

    然而可笑的是,沈慎始终都是没看清楚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最终沈慎被打得几乎是只能护着脸面——可对方也不知怎么想的,却是专门往他脸上招呼。这简直是让他有些无奈了:可是偏偏又没有还手能力,他的那几个随从也似乎都是被牵制住了,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他还能怎么办?

    沈慎当然十分清楚,对方这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怕更是早有预谋。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慎终于是感觉对方停了下来。他松开挡着脸的手,睁开眼睛朝着对方看去。说实话,看得却是并不太容易:他的眼眶方才挨了好几下,此时只觉得一阵阵的疼。睁开闭上都是艰难。

    当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时,他却是只觉得愕然。

    陆夜亭居高临下,将沈慎面上的神色看了个清清楚楚。而后他冷笑一声:“怎么样,可看清楚是谁打了你了?”

    沈慎面色沉沉,声音更是冷凝:“我记得你是陆家的人,我和你无冤无仇——”

    “谁告诉你是无冤无仇了?”陆夜亭语气冷冷,阴寒气息仿佛都是要寒彻骨髓:“若是无冤无仇,我也不至于打你。”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可是沈慎仔细想想,还真想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毕竟,他很确定他和陆夜亭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罢了。而第一次,是在宫宴上。

    不过很快,沈慎就已经是反应过来,微微一眯眼面上露出鄙夷来:“是卫泽叫你来的?”

    陆夜亭听了这话,登时火便是从心头蹭的一声冒了出来,他抬脚一脚踩在了沈慎的膝盖上,轻轻一碾,看着沈慎陡然疼得扭曲的面容,心头只觉得痛快。语气阴沉的语气里便是染上了几分欢快和愉悦:“卫泽算什么?他能叫得动我?小爷虽然命贱不值钱,可也不是谁都使唤得动的。打你,不过是因为你该打。”

    难道不该打?谢青梓经历了什么,他打听清楚之后便是一直想会一会这个沈慎了。而如今,知道沈慎竟是还敢冒出来,还敢大摇大摆的以未婚夫的身份上谢家大门去,他就更想打沈慎了。

    他打沈慎,完完全全的就是因为沈慎该打。沈慎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该打?纵是打死了,那也是沈慎活该。

    “究竟是为什么。”沈慎只觉得莫名其妙,心头恼怒却是根本无从发泄。他觉得陆夜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甚至都不知是为了什么,陆夜亭就这样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不由分说的架势简直就是叫人心头恼得几乎烧起来。

    陆夜亭说起来也不过是个还不足十五岁,虚岁堪堪算来也才十五岁的少年郎罢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还有些瘦弱的少年,打起架来竟然是如此的狠戾?

    刚才那一拳一拳的,可真是下了死力气的。

    沈慎记得自己也打了陆夜亭不少,也没留力,也是拳拳到肉。可没想到此时看着陆夜亭,却似乎半点影响都没有的样子。

    陆夜亭面对沈慎的质问,却是只脚下又碾了一碾:“我以为你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份才是。”说这话的时候,陆夜亭语气都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欢快,甚至他还露出一个笑容来。

    可是陆夜亭生性阴冷,此时纵然是笑起来,也仍是看着有那么几分阴寒。总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陆夜亭和的冷和卫泽冷却是截然不同——卫泽是气势逼人,如同宝刀锋芒太盛,叫人睁不开眼睛更不敢直视。可陆夜亭的冷,就像是夜里的阴冷寒气,不见锋芒,却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叫人摆脱不得。

    而陆夜亭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之后,沈慎便是只觉得心中悚然一惊,登时仿佛那一层迷雾都被猛然掀开来,只让人觉得一下子视线清明,将事情的弯弯绕绕都看清楚了。

    沈慎哑然,良久干涩一笑:”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为了青梓。”

    “你又凭什么叫得如此亲昵?你有什么资格?我同意了吗?青梓同意了吗?”然而也不知到底是哪里被激怒了,陆夜亭的神色陡然又阴寒起来,最后便是只剩下了狠戾。他近乎狂暴一般的狠狠踩着沈慎,脚尖来回的碾动,直让沈慎疼得浑身都是紧绷,这才算是觉得心头好受了一些。

    “你是她的什么人?哥哥?还是弟弟?“沈慎倒是不在意这个了,反而只微微眯着眼睛问他。

    陆夜亭神情冷冷:“你无需知晓。你只需要知道的是,以后若你再敢靠近青梓半步,下一次,我就废了你的腿。”

    陆夜亭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满脸认真,完全就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沈慎也同样是不觉得陆夜亭在开玩笑——他丝毫不怀疑,若他真敢再过来,陆夜亭是再敢打他一回的。

    可是陆夜亭不知道的是,他从今往后,却是再无理由过来了。还有什么理由过来呢?谢青梓已是将话说得那般的明白了。

    他和她之间的种种情分,却是早已经譬如那玉簪,跌碎到再不能修复了。她更是说,从今往后,她和他之间天南海北,竟是永不再见最好。

    他又如何还能出现呢?

    陆夜亭自是不知这一幕,他只是看着沈慎不开口,便是越发阴沉起来:“我陆夜亭说到做到,你最好从此以后都别再出现在青梓面前!”

    “那卫泽呢?”沈慎却是牛头不对马嘴一般的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来。

    陆夜亭却是很快就明白了沈慎话里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眯眼睛:”这个自是不用你操心。“

    “我不是良配。难道卫泽又是么?”沈慎轻笑一声,而后伸手掩住了眼睛,仿佛他的眼睛已是被光照得难受一般。他就这么轻轻的,幽幽的:“卫泽又是什么好东西呢?他的事迹你听过吗?他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他有今日的成就,那都是尸山人海堆积出来的!他那样的性子,你又如何能保证,他不会伤害青梓?”

    陆夜亭听着,渐渐的神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沈慎也不知到底看见了不曾,总之仍是继续说了下去:“卫泽那样的人,心思也不知究竟多深沉,青梓单纯善良,又是个柔软性子,只怕被他算计了也未可知。青梓不是轻易能移情之人,可却是偏偏在与我有婚约的情况下,竟是被卫泽夺取了芳心,若说卫泽没用什么计策,我却是不信。”

    “婚书一事,我明明与他约了一年之后再给青梓,可是他却是并未曾遵守约定。这样不守信义之人,你又如何能相信他会真心实意对青梓,且一直不变?”沈慎继续说下去,越说下去就越是声音苦涩;“我知我做错许多。最错的事,就是当时没能留下来陪着青梓。而如今,我纵想弥补却也是再无机会。可我心底,到底也是盼着她好的。”

    沈慎说到这里,只觉得再说不下去,最后索性闭上了嘴只是沉默了下去。

    陆夜亭阴沉的看着沈慎,似是在心中评判沈慎说的这些话的真实可靠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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