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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银千两

    第二天梁善如和周慎起了大早。

    晨间雾气散去,天果然放晴。

    浓云散去,金乌乍现,檐下冰凌有了消融痕迹,滴答水声不时能传入耳中。

    从周慎的别院到侯府不过一刻而已。

    长乐侯府今天似乎极热闹,门上当值的小厮从天刚擦亮就忙活起来,这会儿见周家马车停在府门外,掖着手下台阶迎上来。

    周慎先行一步下了车,多余的眼神没分出去半点,递了手臂接梁善如。

    她一边下车,见了那圆脸的小厮,随口问道:“府上来了很多人吧?”

    小厮颔首说是:“一早就忙活起来,奴才听里面的人说好茶好点心的端到前厅,从没见夫人如此和颜悦色的。”

    周氏就是这样的人。

    侯府的穷亲戚实在不少,以前人家上门来周氏总不耐烦,恨不得干脆把人拦在门外不见,因为知道那些人是来打秋风要银子,怎么会有好脸色?

    周慎闻言也不阴不阳哼了声,梁善如反而平静如常。

    等真正进了府中入正厅,把一屋子人看清楚,梁善如才啧了声。

    她那一声不算低,屋中众人听得真切,长乐侯面上挂不住,要不是忌惮周慎,此刻又要骂人了。

    左右已经撕破了脸,周氏不愿意平白给梁善如打嘴,坐在那儿没动,只是唉声叹气叫善如:“你说要脱离梁家,今天族老们都在,昨日你是如何在你大伯和我面前耀武扬威,眼下再说一遍吧。”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话音才落下,垂首擦泪,抽抽搭搭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能送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梁善如歪头看她:“侯夫人委屈什么呢?这些年您以教养我为名,把持我阿娘留下的陪嫁,扣着我爹爹多年来所得赏赐,更有甚者连我阿娘陪嫁的铺面田庄不也是你在料理?

    这些年所得几何,我一概不知,你和梁宝祺母女一年四季裁制新衣,置办头面,是哪里来的银子?

    怎么你们得了诸多好处,现在反而成了受委屈的?”

    周氏的抽噎声一僵。

    她还没开口,坐在她左手边的白发老者先沉声斥道:“你还没脱梁氏籍,此刻仍是梁氏女,就敢这样跟长辈说话,真是无礼!你爹娘从前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梁善如眯了眼就要说话,周慎不动声色把她往身后护了一把:“善如七岁丧母,十二岁丧父,她今岁十六,按照长乐侯夫妇所说,这些年他们夫妇悉心教导,无不用心,如今善如没规矩,自然就不是梁兄夫妇之过。”

    那老者横过来一眼:“周节度使位高权重,也不至于别人家事都要横插一脚把?

    听说昨天还在侯府大打出手伤了人,我说这丫头过去几年装得安静柔顺,怎么突然这样,原来是有周节度使撑腰。”

    他突然站起身:“要不然周节度使也给老朽来上一拳,最好一拳打死我,否则也堵不住我的嘴!”

    人家说秀才遇上兵才有理说不清,这会儿却反过来。

    周慎一个领兵的,遇见这么个不要脸的老泼皮,弄得他真想把人打死算完。

    还是梁善如牵着他袖口扯了扯,拦下他动作:“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们打嘴仗的。

    你们说我没规矩也好,说我仗周伯伯的势欺负人也罢,我要的已经说得很清楚。”

    她眼风扫量,一一掠过众人,在触及右手边官帽椅最后两位时,眼底的阴鸷才稍有缓和:“二位族叔,前些时日长乐侯要将我许婚李六郎时你们也是不满意的,今天坐在这里,和这些人,难道竟也是一条心吗?”

    梁善如是记得前世她被逼嫁李家时,整个梁家只有他们二人帮她说过话的,哪怕没什么用,可总是有一份善心在。

    后来她被周慎接走之前,他们二人还私下里见过她,说既然得了三殿下相助能够脱离苦海,此去盛京就再也不要回扬州,以免再落到长乐侯手里。

    只不过他们两家就连孩子读书所用也是侯府所出,这才会被长乐侯夫妇拿捏罢了。

    那二人面面相觑,一时觉得羞愧难当。

    梁善如转过身,冲着他二人方向盈盈一礼:“我知族叔本心不坏,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为。昔日我承族叔恩情,阿娘教导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无论结局如何,来日我会着人奉上白银千两,以表谢意。”

    白银千两——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不,善如……我们……”两个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年纪稍长些的率先回过神来,“你小小年纪也是可怜,我们没帮上你什么忙,怎么能受你这么重的谢礼。

    善如啊,家里的这些事……其实各退一步,日子也能太平过下去的。”

    他还是觉得为难,梁善如却笑了:“我生性如此。谁欺侮了我,我睚眦必报,可谁要是帮过我,我也铭记于心。

    阿叔们觉得没帮上忙,于我却已经是雪中送炭的温暖,这些银子是阿叔们应得的。”

    那人还想推辞,梁善如已经偏过头看向周氏,等后面的话一说出口,他也没了再开口的机会:“所以长乐侯和侯夫人,咱们也抓紧时间办正事吧,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别耽误我的时间。”

    长乐侯终于拍案而起:“开宗祠除名,你爹和你狼心狗肺,要脱离梁家,可以!

    至于别的,你少痴心妄想。”

    周氏紧跟着就附和:“善如,你可知道白银千两有多少吗?这样夸下海口,难道这笔银子也打算让周节度使替你出?快不要胡说八道,惹人笑话。”

    梁善如手上能有多少银钱她还是有数的,这些年她把能把持的都把持了,就梁善如那点儿月例银子,不要说白银千两,她现在就是想拿出三五百两都是不可能的。

    “白银千两又如何——”

    “周伯伯。”梁善如又截住周慎话头,“侯夫人怎知我拿不出两千两白银孝敬族叔呢?

    还是说你克扣我月钱,把持我应得财产,所以你心里清楚我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我爹戎马一生,从来教我的是言出必行!

    我说感念族叔恩情,要奉上白银千两,就一定会把银子悉数送到阿叔家中去,用不着你们夫妇操这份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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