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陆衍说鹿缈需要好好管教,没大没小的,傅时樾有被她冒犯到。
傅叔叔这个称呼,鹿缈十五年前就这么叫。
那会儿小姑娘父母刚去世,在鹿家被挤兑,一群人想要瓜分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陆衍偷偷把她从鹿家接出来,鹿国勋知道后大发雷霆,天天守着陆家,问陆衍要人,陆衍忙着跟鹿国勋打官司,就把鹿缈藏在傅时樾家。
小姑娘第一次来,怀里抱着一只小熊娃娃,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打量,对谁都保持警惕。
傅时樾把她带到房间里,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不要,躲在衣柜里不肯出来。
谁去哄都不行,像个狼崽子一样缩在衣柜角落,一碰就咬谁。
最后是傅时樾亲自去把她从衣柜里拎出来,给她洗手洗脸,拎着她下楼吃饭。
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小姑娘才开口说话。
她说她要爸爸妈妈。
傅时樾被鹿缈委屈的眼神触动,第二天就跟科技馆签下合同,让人做了个四维空间,一比一还原鹿缈家里温馨的样子,鹿缈一进门,就能看见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
她看完眼睛红红的,走到他腿边,轻轻叫了一声“傅叔叔”。
这一声“傅叔叔”喊了五年,鹿缈八岁的时候,傅时樾犯了事,被送去边境入伍,鹿缈彻底忘了他。
陆衍特地叮嘱过,她好不容易才从那段记忆里摆脱,不能刺激她再回想起来。
傅时樾平复了一下回忆带来的不适,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安安静静的,像一只乖顺的猫儿,已经窝在座椅里睡着了。
鹿缈吃完午饭就有点犯困,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这一路上她打了几个哈欠,车里温度适宜,傅时樾开车又稳,她不小心睡了过去。
车已经停在了澳海澜庭地下车库,鹿缈没有要醒的迹象。
傅时樾看了她一会儿,在守着她睡醒,还是把她抱回家之间犹豫了下,轻声打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傅时樾动作很轻,鹿缈往他怀里钻了钻,似乎是很喜欢傅时樾身上的乌木香,整张小脸都埋进了他胸膛里,然后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踏实地睡了过去。
傅时樾只觉得鹿缈呼吸,就贴在他的胸口,温热的,熨烫着他的心。
他微微沉下呼吸,把鹿缈抱回了家。
打开门,傅时樾没有进小姑娘的房间,把她抱到沙发上小心放下,然后蹲在沙发边,给她脱鞋袜。
听见一道轻浅的甜鼾声,傅时樾一顿,抬头看见小姑娘粉唇微张,鼾声浅浅。
他唇角弯了下,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拿来毛毯给她盖上。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傅时樾起身去阳台接听。
“五哥,那人招了,他是受了王夫人的命,但是口头协商,没有汇款记录和证据,如果王夫人抵死不认,警方最多拘留几天就放了。”
王氏医药因为非法售卖违禁药品,已经停止营业,因为顶不住资金压力,宣布破产。
王总跟王夫人闹离婚,王夫人躲着不肯出面。
给了这么大一个教训,还不知死活,敢派人来报复鹿缈。
跟他玩借刀杀人是么。
傅时樾冷漠地点上烟,倾吐一口,“设宴,请王家二位入席。”
“今晚我也给她上演一出戏。”
……
王氏夫妇各自接到了电话,有人愿意出资,帮助王氏东山再起。
果然,俩人都爽快答应赴约。
夫妻二人在包厢里碰面,脸色都很难看。
“王先淋,你怎么也在这里?!”王夫人愕然看着几天没见的丈夫,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害怕被人下套,想先走。
王总一把抓住她,“臭婆娘,躲了老子几天,总算让我逮到你了!赶紧去给我把婚离了!”
“你休想让我离婚!放开我!”
“你要是不离婚,老子把你告上法院!”
“有本事你去告,你别忘了,你做过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
眼看要有撕逼的架势,包厢的门打开,他们要见的投资人来了。
沈律笑着请他们入座,“二位有什么事待会再吵,先坐,我们吃完饭再谈事。”
办正事要紧,夫妻俩赶紧撒手。
沈律挥手让服务员上菜。
每上一道菜,服务员都会念名字——
“夫妻肺片、牛粪火锅、老鼠焗饭、棺材板……”
夫妻俩顿时汗如雨下,一顿饭,吃出了鸿门宴的感觉。
王夫人坐不住了,“沈先生,你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就知道她会质疑。
沈律直接拿出三千万的投资合同,以及一箱子现金。
夫妻俩脸色一变,眼神骤然放光。
王总想来拿合同,沈律转手收了回去,轻哼一声,“让我投资可以,但要解决你们身上的麻烦,需要耗费不少力气,所以,我只能拉一个人上岸。”
意思是这三千万,只能给一个人。
原本就反目成仇的夫妻,现在更加看到对方不顺眼了。
王总不屑地瞥了王夫人一眼,轻嗤贬低,“沈先生,她一个只会逛街美容、好吃懒做的女人,能成什么大事?你这三千万给她也是打水漂,还不如给我,半年后我能给你翻十倍!”
沈律却笑着摇头,“王总,你可不要小瞧了女人,女人比男人更懂得算计,有时候,你一个不留神,给你戴了绿帽都不知道。”
王总脸色倏然一变,“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份亲子鉴定报告,你看看?”
说着,他拿出鉴定报告扔给王总。
王总意识到什么,立刻翻开来看。
两秒钟。
王总当场脸色阴沉,“贱人!你竟敢背着我偷生野种!我就说,兔崽子怎么越长大越跟我不像!你让老子给你养了十八年野种!”
“你……你胡说什么?明成就是你儿子!”
王总把报告摔到王夫人脸上,“你自己看!”
王夫人脸上像被打了一耳光,她顾不得疼痛,立即翻开鉴定报告,看完之后,激烈地尖叫,“这份报告是假的!”
沈律直接爆她的料,“王夫人,我查到你年轻的时候做小姐,后来通过整容,改头换面,给自己伪造了名牌大学毕业证,在一个酒会上邂逅王总,然后揣着肚子嫁入王家。”
王夫人震愕,“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故意胡编乱造来污蔑我……”
沈律打断她,“我这里有你整容的记录,你以前跟不少有钱男人厮混过,连你自己都不确定,王明成到底是谁的儿子,你甚至都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王夫人脸色煞白。
王总气得抓起了切牛排的刀叉,“贱人,我要杀了你!”
“啊!”
王夫人的胳膊被划出了血,吓得起身要跑,被王总掐住脖子,按在餐桌上,“死婆娘,想跑哪去?”
王夫人挣脱不了,拼命大喊,“啊!救命!沈先生救命!”
沈律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想我救你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王夫人的脸要被刀尖划破,她痛得大叫,“你说!你只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是你派人去鹿缈家的?”
王夫人一哆嗦,“你、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算了,等着被王总弄死吧。”
王总已经失去理智,掐着王夫人的脖子,刀尖直往她皮肤里钻。
“是、是我!”
沈律脚步一顿,“是你派人闯进鹿缈家,要杀她的?”
王夫人的脸涨成猪肝色,呼吸困难,“咳咳……是,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害我儿子入狱,还把我们一家害得这么惨!我只是想找人教训她……”
“呵,教训?”沈律眼神凌厉,“你知不知道,那变态闯进她家,差点就捅伤了她!”
王夫人眼神闪躲,“我、我不清楚,我快撑不住了,你快把他拖开啊!”
王夫人被压在桌上,拼命阻止王总刺过来的刀。
沈律勾起唇,“王夫人,既然你不清楚,那今晚就让王总好好教训一下你。”
“王总,你先把家里事处理清楚,再来跟我谈合作的事。”
说完,命人拿上合同和现金走了。
王夫人慌得煞白了脸,“别走啊!沈先生!你说好救我的!”
沈律走出包厢,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冷冷吩咐,“盯紧,没有一死一残,不准放他们出来。”
“是!”
包厢的门立刻紧紧关上。
沈律出了酒店,快步来到路虎前。
“五哥,事情办妥了。”
“把录音交给警察。”
“再玩玩儿吧。”沈律舔了舔虎牙尖,“两个人还在狗咬狗,等王总训妻结束,说不定就不用报警了。”
傅时樾并不关心,看沈律两手空空,不悦地蹙起眉,“我让你打包饭菜,你打了吗?”
“噢!我搞忘了!”沈律一拍脑门,“我现在回去帮你打。”
“下次把我吩咐你做的事,写在手上,没事多拿出来看看。”
说完,路虎直接开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