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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人天自两空,何相忘,何笑何惊人

    为首的男子有着天人般的俊美容颜,丝毫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着一身银灰色的锦衣华服,迈着缓慢的步伐沉稳的走了过来,银灰色的长发随风摆动,说不尽的风情万种,水润的灰色瞳孔更是透着一股凌冽的寒意,身后跟着五男三女,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场,其中的夜四与魅六他是见过的,此时看到那个早已在世人心中逝去多年的人,就那样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那身影竟是与梦中教自己武艺的人重叠在了一起,似乎才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见到大树下的人,月五与魅六便对视了一眼首先走了过去,根本不给项柔反抗的机会,伸手一挥就让她安睡了过去,月五心疼的皱了皱眉便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塞进了项柔的嘴里,不一会,那浑身的骨刺便退了回去,夜四见状也迈开脚步走过去一把抱起了昏睡的人,走向院外。

    “要带她去哪?”在所有人都还未回过神之时萧墨凌终于惊叫出声追了上去,却被突然闪出的凉二拦住了去路。

    “凌王爷府上可有安静些的院子,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为少小姐疗伤。”月五从大树下站了起来,语气颇为诚恳的问着,萧墨凌这才放下心来,缩回要动手打向凉二的那只手。

    “老奴带你们去。”荣婶一听这些人能救项柔,更是不等萧墨凌发话便急急地站了出来,带着月五与魅六还有夜四三人出了院子的大门。

    “你让我好生失望。”项连谨一开口凉二便让到了一边,而他的话确实让萧墨凌无言以对,只是无力的垂下了脑袋,双手死死的拽成了拳。

    “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再一次送到你的身边?”看着不言不语的萧墨凌,项连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怒容,他那么宝贝的人,唯一的骨肉,竟是没能好好的保护她。

    “对不起,我的过错我一定补偿,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冲动鲁莽。”若是自己的心再坚定一点,如果能信任她多一点,今天的事便不会发生了吧。

    “你接下我三掌,就原谅你!”

    “好!”干脆利落的一个字,项连谨身后的那几个人的眼里却生出了难掩的同情及不解,一掌就能要了人性命的冥王,若是不回手接上三掌,不是必死无疑吗?他们真的有些看不懂自己的主子了,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项连谨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毫不犹豫的伸手就给了他一掌,萧墨凌整个人便被击出老远重重的摔在了一边的石桌上,那桌子竟也被撞击的碎成两半,一口鲜血从口里喷出,葵七看的一阵心疼,欲要上前却被豆蔻用力的拽住了手。

    “教你那么久,就这么点程度吗?”看着坐在地上喘息的人,项连谨冷冷的开了口:“这么弱,如何让我放心将小柔儿交给你?”

    “……”萧墨凌浑身一怔,倔强的抬起头来看向一脸冷漠的项连谨,调息了一会儿便默不作声的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项连谨的面前,还未站稳便又被一掌击中胸口,这次却比方才好了些,只是连着倒退了好多步,后背抵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树被撞断了枝干,他却只是半跪在了地上并没有倒下。

    “哥哥……”葵七不忍的轻声呢喃了一句,眼里蓄满了泪水,手却仍旧被豆蔻死死的拽着,不免有些幽怨的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项连谨,主上怎么可以下的去那么重的手,这样的程度,就算是他们几个也得躺上一年半载吧。

    “站起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项连谨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萧墨凌知道自己的肋骨一定断了,可仍是咬牙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回到原地,只要还能让他待在项柔的身边,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要他怎么做都可以。

    “啪”的又一声撞击,很显然这一掌比方才的两下都要致命,因为被打出去的人生生的撞断了廊边的柱子滚落在了地上,再没有睁开眼睛,四周突然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发出声音,谁都不知道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是否还活着,此时屋内金一宁的哭声惊动了一脸冷漠的项连谨,眉头微微一皱快步的走了进去。

    “王爷!”见项连谨走进屋去,程北第一个反应过来,向那躺着的人扑了过去,慌乱的扶起他的身子检查着他的伤势,那微弱的呼吸却并没有让他安下心来。

    “将哥哥交给我!”这边的葵七早已看不下去,此时见他已然受完三掌,终于忍不住甩开豆蔻的手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程北怀里的人。

    “你们……”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光看萧墨凌的反应就知道并非善类,此时见他们又要带萧墨凌走,更是一脸防备的站了起来。

    “若想你们王爷活命,就将他交给我们。”颜一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人,对着凉二示意了一下,凉二便俯下身去将他背了起来,随后对着程北颇为尊敬的说道:“可否给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

    “我带你们去。”程北小心的打量了一番他们一行人的反应,尤其是看到葵七那满脸的担忧,才终于下定决心般掉头往书房带路而去。

    “你们小姐不会有事的,别再哭了。”跟在最后面的豆蔻在走至院门时复又回身走到了莲儿的面前,递上一块洁白的丝帕轻声的安慰了一句,淡淡的笑了起来。

    “……”莲儿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明白他为何过来安慰自己。

    “记得,我叫豆蔻!”说完一把将丝帕塞进了一脸震惊的莲儿手里,转身追上了葵七他们的脚步,徒留莲儿满脸不敢置信的呆立在原地,原来,那真的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吗?

    “出了什么事?”项连谨看着已然奄奄一息的人,一看他的伤势,眸子便不由的沉了沉,立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对着哭泣的金一宁轻声的呢喃了一句:“抱歉。”

    “求求你救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金一宁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般,无力的恳求着,而项连谨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坐在了床边。

    “他的生命,早在花奴走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是什么让他一直强撑到现在,自己的孩子吗?

    “不会,不会的,你怎么会救不了他……怎么会……”她当然知道麻本的身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的状况啊,哪怕是日夜兼程来沧月的路上,她都是那样的担惊受怕,怕他会坚持不到最后。

    “咳咳咳……”昏迷过去的人突然的一阵咳嗽拉回了二人的思绪,转头看向缓缓睁开眼睛的麻本,待看清眼前的人时,麻本又一次安慰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这么多年,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柔儿。”项连谨有些无言的抿了抿嘴,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我,可是她的舅舅……”说罢有些无力的回握了握他的手依旧固执的扯出一抹笑来。

    “可她却叫了你十三年的爹爹。”项连谨的语气有些调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失落。

    “以后,咳咳咳……咳咳……以后,柔儿就,就交还给你了……你看,我也并不是个好爹爹,让她,受了这样的伤……”

    “放心。”淡淡的两个字,麻本却还是满足的扩大了嘴角的笑容,终于无力的松开了那只紧握的手。

    “宁儿,这一生,碧落黄泉我都只能追随花奴,下辈子,我,定不负你。”清幽的声音自嘴角轻轻的溢出,那永远微笑着的人终于闭上了那双温柔的双眸,虽然满是的斑斑血迹,表情却是那样的满足与安详,他一定是去到了一个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

    “修!”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又当如何,金一宁声嘶力竭的呼喊也再唤不回那个让她牵绊了半生的人,到了最后,他仍是选择了决绝的离去,说什么下辈子,下辈子谁还会记得彼此!

    项连谨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屋子,院子内只剩下王府内的一干下人,安之与安然跟着荣婶一伙去了西苑,段司易与程北则守在书房门外,七灵将只剩颜一与鸢三恭敬的立在院子内,所有人都安静的不发一声,却忽的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跑了进来,待她看清院内负手而立的人时,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停住了脚步!

    “……”项琉璃说不清楚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是睁大了眼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个记忆中总是在暗处安静看着自己露出一脸慈爱的人,却又在自己面前对自己露出满脸厌恶的人,自己的父亲,他,竟然还活着吗?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项连谨的脸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了口,眼神里毫无温度可言。

    “……爹爹……”轻声的一句呼唤,却并没有让项连谨有丝毫的动摇,只是眸子更加阴戾的沉了下去,周围的下人们则全部露出了惊骇的表情看向那个美如谪仙的男子,他就是倾城琉璃的父亲吗?那不就是当年的少年将军,战神项连谨吗?怎么还活着?

    “不想死就马上消失!”负于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拽成了拳,眼里终于闪过一丝隐忍别开了头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爹爹要这样对待自己,项琉璃她不能明白,难道真的是因为项柔吗?因为他心里只有她们母女,所以才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顾自己与母亲,才让母亲那样痛苦。

    “别让我说第三遍,滚!”说罢一个转身就要离去,然而项琉璃哪肯罢休,眼神突然变的阴霾无比,竟是不由分说的便向着项连谨欺了过来,就在她将那一掌直击项连谨面门时,手便被项连谨稳稳的抓在了手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阴沉着脸问道:“你究竟是谁?”

    “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那狰狞的表情俨然跟苏明月惯有的神色如出一辙,甩开项连谨的手后退到五步开外,满目幽怨的看着他。

    “杀!”毫不理会此时眼前的人究竟被谁所控,项连谨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颜一与鸢三便第一时间欺了上去,所有的下人都一脸不明状况的躲到了一边,怎么都不明白为何亲生父亲要她的命。

    “爹爹!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那狰狞的脸忽然间又变成了满脸的凄楚,双眸中透着的哀伤也是那样的真切,项连谨却只能抿紧了嘴一言不发,他心里比谁都痛,可是没有人知道。

    看着始终不肯回过头来回答自己的人,项琉璃有些吃力的抵挡着颜一与鸢三的攻势,身上已然受伤,鸢三的双刀狠狠的砍向她柔弱的身子,可她却似乎没有一点感觉一般,那双幽怨而凄楚的双眸始终死死的盯着背对自己而立的人。

    “快走!”突然出现的冉度挡下鸢三挥刀而下的致命一击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项琉璃喊道:“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冉度的出现惊动了项连谨,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制止了颜一与鸢三的攻势,淡漠的看了项琉璃一眼,那流淌着鲜血的伤口让他本就蹙在一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冷冷的开口道:“竟然要逼我亲自动手吗?”

    “……”冰冷的话语字字句句清晰的传入项琉璃的耳朵,咬紧了嘴唇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纵身一跃逃出了凌王府,她只是听说项柔被找到了,她只是出于担心来看看而已,见到自己的爹爹还好好的活着是那样开心,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主上,要不要追……”

    “不必了……你们根本杀不死她。”淡漠的打断了颜一的话,迈开脚步向着冉度走了过去,细细的打量了起来:“你是冉度?”

    “是!”冉度收回看向项琉璃逃走的视线,认真的回望着眼前的人。

    “你可知道我是谁?”从容不迫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微微的眯起眼来。

    “知道。”

    “你也知道琉璃的事。”项连谨的眼里更是透出了一股危险的意味,死死的盯着冉度。

    “……”此时的冉度却是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帘,抿紧了嘴不作回答,项连谨却是扬起了嘴角冷冷的一笑,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既然知道还要放她走,你可考虑过后果,你可真的明白她继续存在下去的下场?”说罢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院子,琉璃,这样的你仍然有人爱,爹爹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麻本的遗体由金一宁带回了赤炎,项柔的骨刺已被从体内清除却仍虚弱的很,并未有转醒的迹象,萧墨凌受了项连谨三掌显然一样伤的不轻,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第三日的夜里,项连谨独自一人回了将军府,站在那熟悉的院子内,竟有一丝触景伤情,当年荣华一时的将军府此时却已人去楼空,带着一股阴森的意味。

    “还是不忍心下手吧?”一抹水蓝色的身影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雪白的小狐狸。

    “不是不来吗?”项连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兀自的转移了话题,转过身难得的调侃道:“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了那小子?”

    “你确实差点要了他的命。”想起方才在凌王府见到的人,又听葵七说他竟是没用内力生生受了眼前这人三掌,就算是换做自己也怕是要醒不过来了吧。

    “我项连谨教出来的人,若只是这点程度,那也死不足惜。”这话说的极为轻佻,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人心里会作何感想。

    “那么,琉璃的事,你打算如何,继续拖下去吗?”望着月光下有些不真切的脸,狐尊的脸上也漾起了一丝不忍:“换做是谁,都下不了手吧。”

    “我会亲自解决的,如今小柔儿还未醒,我也无心去管她们的事。”话虽是这样绝情的说着,但他的眼里却闪着隐忍的伤痛,转开了头去。

    “其实你不必非要亲自动手的……”

    “普通人已经不能毁掉她了啊~”深深的一句叹息,让狐尊的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人,难怪他会这样痛苦,是因为这世上,除了苏明月,只有他才可以毁掉项琉璃了,是这样吧。

    “真没想到,当年那样温婉甜美的女子,竟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最后受苦了的却还是琉璃,若是让她自己知道了真相,那该多伤心。”说罢眼里也跟着升起了一丝愧疚,想起了宫中的那个女子,她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吧,如果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会不会为他难过,曾经自己也想好好的守护她,却终归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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