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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你好端端的撕人家衣衫作什么?”这两人的为人项柔自然清楚无比,此时只摆出了一副伤脑筋的模样撇了撇嘴看着西子。

    “谁让他堂堂男子汉衣服上还绣花。”西子见项柔并不袒护自己,便也不再装柔弱,一扬头不屑的斜了秋思远一眼。

    “这是我们兰琼的琼花,怎么就不能绣在衣服上了?”秋思远被说的脸上一红,不满的抱怨起来,这琼花在兰琼可是尊贵无比的标志,没点地位和身份的人还不许绣在衣服上的!

    “伪娘!”西子可不管那么多,看他一脸猴急的模样只是冷笑了一声转开了头去。

    “你……”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去整理下,随后与我一起到严总督府上给严老爷子祝寿。”项柔无奈的看了眼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的秋思远,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同情,这秋思远听项柔发了话却是立刻茫然的愣在了原地。

    “为何我要去?”看着完全相同的两张脸,秋思远仍旧有些不习惯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着。

    “以后都要在一个朝堂上办事,总要先熟悉起来。”项柔说完便一个转身兀自往院外走去,秋思远则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项柔的背影,心中顿时思绪万千。

    “出息。”西子见他俨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又忍不住啐了他一句,急急地追上项柔,立马换上一张讨好的脸说道:“带上我如何?”

    “你去像什么样子?若是让人知道南池的公主来沧月,不先觐见皇上不说,还去给严长宁祝寿,这传出去你觉得世人会怎么想,我们的皇上会怎么想?”项柔一脸头痛的瞥了满目期待的西子一眼,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我就假扮你的婢女好了,反正也没人认得我,你就带上我,可好?”这严长宁是严子墨的父亲,如此大好的机会,想她南西子怎么肯放过?

    “可不许闯祸,今天对他来说很重要。”说罢还不忘看一眼仍旧傻站在一边的秋思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出了这国师府去,兀自上了早已准备在门口的马车。

    直到项柔的身影出了院门,秋思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兴奋的奔回屋里取了件像样的衣服换上,大朵的琼花更是衬得他白皙的肌肤诱人之极,于是在他上了马车之后,又少不了被西子一通嘲笑。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为何非要穿绣花的衣服?!”看着唇红齿白,异常柔美的秋思远,南西子心中就憋闷的很,哪有男子长成这样,又不是和项柔一样女扮男装,说罢还极不舒服的瞥了斜靠在窗口一脸慵懒的人,却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睁大了眼看向秋思远,猛的伸出手去摸向了他的胸。

    “你做什么?!”本打算无视南西子恶意挑衅的秋思远被她突然的举动,吓的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打开她的手死死的护在胸口,恼怒的瞪着南西子,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公主自重!”

    “居然真是男子。”这边南西子没有摸到臆想中的胸,有些懊恼的呢喃了一句,被秋思远一吼倒是头一次觉得理亏,呐呐的一撇嘴将双手放到了身后,端坐了身子不再言语。

    “我本来就是男子。”秋思远气结,好不容易安抚下狂跳的心脏,才故作镇定的反驳了一句,从小到大出了娘亲与妹妹,还从未有任何女子如此触碰过自己,想起南西子的鲁莽心中不觉想着,南池果然全是一群南蛮子,连女子都如此不懂矜持。

    国师府的马车到严府时,立马俨然已是宾客满座,随着一声“国师到”,更是让严长宁亲自迎了出来,其余的官员一听许久不露面的国师竟也来捧场,同样热情的迎了出去,那场面绝不亚于萧墨凌到时的排场。

    “国师大驾,实乃下官的荣幸啊。”严长宁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略微发福的脸上却全是得意之色,想这沧月出了皇上,最有地位的便是凌王爷与国师,如今两位都屈尊来为自己祝寿,叫他如何不得意?

    “严大人寿辰,天泽身为晚辈,应该的。”说罢毫不委婉的将身边的秋思远往前轻轻一推,笑着介绍到:“他叫秋思远,不才是我收的门生,日后还请严总督与各位大人们多多照拂。”

    “国师言重了,能成为国师的门生定是有才学之人,既然如此也算是与我家子墨师出同门,国师既然托付,下官自然是义不容辞。”严长宁方才听罢项柔的话只微微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应承了下来,其他在场的官员见秋思远眉目如画,秀美异常,只道是只有这般姿色与才学的人才能入得了国师门下,见严长宁也是如此应承,也都纷纷表现出了一副万死不辞的样,这少年国师有多少人巴巴的想要巴结,想要为他做点事,如今人家自己开口,谁会拒绝了去?于是所有人又是一通寒暄,项柔则带着秋思远一一见过所有大臣之后才入了席,其他人该拍的马屁也拍到了,想打的算盘也都打了,于是也都心满意思的看歌舞听小曲喝小酒去了。

    萧墨凌此时正盯着项柔仍旧苍白的脸若有所思的端坐着,段悠之与段司易与他同桌而坐,见到项柔正由严长宁往自己方向带,便会意的站了起来,礼貌的行了一礼。

    “严大人,今日是你寿辰,不用如此照应我们,还是回你的主位去吧。”项柔不爽极了他在左右恭维着的姿态,于是委婉的打发了他去,谁知他刚一走,这严子墨就跟着坐了下来,一干人等都不说话,气氛突然诡异的有些让人难堪。

    “这位是段丞相,另一位是丞相之子段司易段都统。”项柔瞥了眼略显紧张的秋思远,指了指坐在对面的父子二人。

    “学生秋思远见过两位大人。”听罢项柔的介绍,秋思远便极有分寸的站了起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既然是国师府上的人,便无需多礼了,坐吧。”段悠之仍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丝毫没有历史上说的那些奸相该有的狡猾奸诈,段司易则只是淡淡的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国师许久不见,看上去似乎是有些身体不适?”萧墨凌见项柔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虽然早已习惯项天泽对自己淡漠的态度,但此时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难道是应为娶了项柔的原因?

    “王爷多虑了。”听着萧墨凌满是挑衅的语气,项柔却是冷淡的斜了他一眼,以往每次都因为项琉璃而对自己冷眼相向,现在都娶了自己了,竟然还是这副姿态,不免心中一通不爽。

    “听说项柔最近身体也不好。”段司易看着项柔淡漠的脸,却更在意为何身为神医之后的他谁都能救,唯独不救自己的妹妹。项柔是他心中的一个情结,只是在他还尚未明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时,她便嫁给了自己的兄弟,他有太多的不理解,不懂何为项柔对萧墨凌有着非卿不嫁的执着,而承诺非琉璃不娶的人却是娶了她?所以自他们大婚之后他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们的事情,因为他实在是不懂。

    “……”项柔看着他温怒的双眼,心里明白他的情意,她知道段司易其实一直都对自己很好,所以并不想多争辩什么,只是但笑不语的拿起一边的糕点吃了起来。

    “啊,你不长眼睛吗?”正安静下来的一桌子人被西子突然的大叫拉回了思绪,秋思远第一个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小厮正慌张的跟南西子赔着不是,而南西子的衣服前襟俨然湿了一片。

    “怎么回事?”项柔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拿过秋思远自己都不知何时掏出来的丝帕帮南西子擦了起来。

    “国师饶命!”那小厮一见撞的是国师的人,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这天下皆知,出了名护短的人,如今让自己给得罪了,叫他怎么不恐慌。

    “废物,端个水都不会,留你何用?”严子墨更是生气,自己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跟国师说上话,就见自家的小厮将他给惹恼了,立马火大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来人,拉下去杖毙了!”

    “主子,主子开恩,国师饶命啊……”那小厮一听要拉出去杖毙,一下哭了出来,因着是老爷子的寿宴又不敢大声嚷嚷,怕更惹急了主子,只得惨白着小脸哭了起来。

    “算了。”项柔听到杖毙也是惊了惊,想那小厮也不可能故意洒西子一身的水,怎么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了人家的命,于是转过头对严子墨说道:“今日你父亲寿辰,这事我不想计较。”

    “……”严子墨见项柔虽有不悦却并不想闹大,想着今日是父亲的生辰,确实不宜杀生,便不耐的对着小厮摆了摆手道:“还不快滚?”

    “是,是,小的谢国师大恩,谢将军大恩。”那小厮一听要放过自己更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开去。

    “倒霉!”西子看着湿透的衣衫一阵恼,本想着能在今天给严子墨留个好印象,谁知这话还没说上呢就将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脸色也不免黑了下来。

    “严将军,还劳烦你带西子去换件干净的衣裳才行。”项柔见西子轴承一团的小脸,心中觉得好笑,她自然知道西子是为何而来,自己怎么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不说还无功而返。

    “这……”严子墨一时无语,看着西子此时正一脸受伤又带着乞求的脸,为难的抿了抿嘴,自己一个将军,尚未娶妻不说,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带一个姑娘家去换衣服,也是要遭人耻笑的,可是看着眼前的国师又似乎很疼爱她的模样,难不成是国师在考验自己什么?

    “别人我不放心。”项柔看出了严子墨的为难,于是摆出了一副“我也不想如此”的模样,无耻的找了个借口。

    “那,西子姑娘请随我来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子墨自然不好再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带着西子往后院走去,秋思远则呆呆的看着一前一后的二人离开,抿紧了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淡淡的无奈。

    打发完西子的项柔,正掉头要坐下,却突然瞥见屋顶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只是那身影同样没有逃过萧墨凌的眼睛,只见项柔脸色突然一沉,对秋思远小声嘱咐了几句便往府外跑去,萧墨凌见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马站起身跟上了项柔的脚步,段司易看着相继跑出去的两人,却只是别开了头,虽然不知道两个项柔最亲的人为何突然跑走,但是理智克制着他,让他不要再多管闲事。

    “你若打算一路跟去,我保证后果会更糟。”项柔明白,萧墨凌早就想找柳颜来解决自己蛊毒的事,于是在严府门口停了下来,转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萧墨凌看着眼前这人冷漠的脸,只觉心中一堵,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我心中有数,柳颜并不待见你,所以不要跟来。”说完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循着柳颜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萧墨凌则是双手拽紧了拳,恨恨的砸在了一边的柱子上。项柔是自己的妻子,为何自己只能看着她如此痛苦却无能为力?

    “颜姐姐!”之前早就提过,项柔的速度是极快的,于是才追了两条街不到便赶上了她,只是待项柔抓住她的手,面向自己时却愣住了,那分明是一张男子的脸,虽然红发红衣与柳颜的装扮如出一辙,可是他的瞳孔却仍然是正常的黑色,肤色是一种病态的白,仔细看,眉目间竟与麻本有些相像。

    “你,认得柳颜?”那男子看着项柔,眼里除了试探的神色,以及期待的意味,丝毫没有任何被项柔惊艳到的神情。

    “你是何人?为何到严府……”项柔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心想这人或许只是路过而已,于是又改口道:“你是颜姐姐什么人?”

    “……”男子抿了抿嘴,听到项柔的提问却是失落的低下了头去,淡淡的回答道:“我是涟。”

    “你该明白涟对你的心意。”

    “我总希望你能嫁个好人,涟他不错。”

    “你是麻本涟?”冉度曾经说过的话闪过脑海,项柔立刻想起了他的身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认得我?”麻本涟听项柔喊出他的全名,惊觉的抬起了头,这才仔细的端详起项柔来,他以前总觉得冉度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却不知竟有人比他更美。

    “我是沧月的国师。”项柔仍旧没从麻本涟的突然出现中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回了话,心想,这人居然真的为了柳颜追到这沧月来了?

    “你是皇叔的……”麻本涟说到一半也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项柔,这就是皇叔日日念叨的女儿,就是冉度珍藏在心中十几年的少女,吗?

    “我爹爹他,可好?”项柔在听到他提及麻本时,突然就红了眼眶,瞬间涌起了一股雾气,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有宁姑姑照顾,很好。”涟虽然不明白为何皇叔不让父皇知道项柔的存在,但他仍旧无条件的保守着这个秘密,以往总在冉度和麻本的嘴里听到关于这少女的一切,如今见到本尊竟无端的生了一股亲切感。

    “那最好了。”听到麻本安好,项柔便放心的呢喃了一句,突然又想到麻本涟的出现,于是急急地问:“你来找颜姐姐吗?她不在沧月,她去赤炎寻你了。”

    “我知道,可她已经随度回来了,你可知道他们会去哪?”

    “回来了?一起回来的?”项柔不解的问,如果冉度回来沧月没理由不着她的啊。

    “度先回来的,颜儿随后就跟回来了。”说罢有些凄惨的扯了扯嘴角,难过的低下了头去。

    “若是度哥哥回来,定是去我国师府了,你随我来。”项柔看着他隐约有些像麻本的脸,有些于心不忍的拉住他的手就要往国师府去。

    “听度说,你身体不好,凌王爷不会担心吗?”涟看了看项柔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却是突然温柔的笑了起来,像是疼爱妹妹的哥哥一般,拥了拥项柔单薄的身体:“颜儿对你做的一切,对不起。”

    “……”项柔被陌生是怀抱拥着,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像是麻本拥着自己,那熟悉的,安心的味道。

    “早些回去……我多年未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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