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拉斯特的话语,银院长的眸子不由微微眯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论是圆桌十二席的动向,还是灾厄残响的具体情报,都在秘仪塔有着极高的保密等级。”
它冷冷地注视着拉斯特:“以你现在的方尖碑排名,应当无权查看这些资料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作为攻略夜世界的核心人员,每一位圆桌十二席的调动都是繁星大学的机密,一旦外泄便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就譬如此前「夜之残响·深蓝港」开荒的情报被不知以何种方式泄露,直接导致了希尔缇娜被隐秘组织「青铜蔷薇」的一位舞者跟了梢。
若非是邂逅了拉斯特,那在被序列克制,加上以有心算无心的诸多因素加持下,希尔缇娜未尝没有翻车的风险。
“只是验证我的一些猜测而已。”
拉斯特并没有因为银院长的目光而退却,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铁纹之月」左轮手枪。
这件他通关夜世界所获得的纹章礼装,经由灰烬院的改造,原本如铁月般的枪身上多出了几道细密的血痕。
“我很了解希尔缇娜,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情便一定会亲力亲为,绝不会随意交由别人代劳。”
“但自从我离开了夜世界,加入了繁星大学开始,虽然处处都受了希尔缇娜的关照,却从未见过她本人一面。”
“以她的性格,宁愿欠下银院长您人情也不愿现身……唯一的解释,便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换句话说——”
“在某处夜世界中,一定发生了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重大变故,令希尔缇娜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要立刻赶赴现场。”
“九成的概率,便是新的「灾厄残响」出现了。”
拉斯特笑了笑:“以我在秘仪塔的权限等级,确实查询不到新出现灾厄残响的地点,但是有时候正向思维行不通,只需要用反向思维做排除法就行了。”
“我造访了新闻社和诸多社团,以社团联谊的名义,向那些身处其他夜世界据点的社员们确认了状况……能透露的,自然便不是灾厄残响的所在。”
“不算那些早已经被攻略的夜世界遗迹,目前入口依然开启的夜世界一共有十九处,再用上述的方式排除掉十八处后……”
“仅剩的,位于赤霜领的六十一号夜世界,自然便是「灾厄残响」出现的地点。”
“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银院长淡淡地开口:“灾厄残响的攻略组,最低都是三阶的黑夜旅者。”
“我知道你很特别,方尖碑档案上所登记的,也未必便是你夜刃的全貌。”
“但是三阶与一阶的差距,却也是真实存在的,有时候仅凭纯粹力量的差距便能解决一切问题。”
它的声音变得冷漠异常:“在高等级的攻略战上,一阶的超凡者只是累赘。”
“我有自知之明,银院长。”
拉斯特说道:“倘若这次的灾厄残响是纯粹比拼杀伤力的攻坚战,那我在灾厄残响之中非但不会成为助力,反倒只会成为拖累。”
“但是,这次在赤霜领出现的灾厄残响并非这样。”
他的目光微动,望向了宿舍窗外,那繁星方尖碑的方向。
“先派出侦查者进入,收集灾厄残响的情报。”
“然后再根据情报开启攻略会议,制定作战策略,一鼓作气地攻略灾厄残响,这是正常通关灾厄残响的流程。”
“但是这次的灾厄残响,哪怕仅仅是侦查阶段都举步维艰。”
拉斯特轻声开口:“我观察了方尖碑五天,这五天之内,一共有十七人的姓名从方尖碑排名中被抹去,化为了夜空中浩瀚群星的一员。”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他们的夜刃皆是自保与侦测专精,在攻略组中专门担任侦查员的类型。”
他看着银院长:“即便学院为了保密暂时压下了灾厄残响的事情,但在极短时间内死亡了那么多黑夜旅者,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根本没法瞒过所有人。”
“有人用预言系的夜刃洞察了他们的死因,得到的线索无一例外,皆是相同的词汇——”
“「时空错乱」。”
拉斯特平静地看着银院长:“我在深蓝港的过往,除了希尔缇娜之外,这个世界上只有银院长你一人知晓。”
“若是论及纯粹的破坏力,我自然无法和希尔缇娜相提并论——”
“但若是涉及到了混乱的时空,我想繁星大学中,应该没人比我更适合探索这处灾厄残响。”
“新闻社的那些家伙,居然连预言结果这种事情都扒了出来。”
听着拉斯特的话语,银院长不由恼怒地甩了甩尾巴。
“小缇娜比我更清楚你对混乱时空的适应性,但既然她未曾主动找你,就说明她并不希望将你卷入这趟浑水之中。”
它看着拉斯特,那双血色眸子中流露出烦躁之意:“小缇娜将你托付给了我,让我照看着你,带着你好好适应繁星大学,以及当前时代的生活。”
“可你现在又在逼着我把你往火坑里带,到时候你们回到繁星大学,天知道小缇娜要怎么怪我。”
“想让希尔缇娜责备您的前提,那也得是先等我们活着从夜世界里出来,不是吗?”
拉斯特的目光悠远,明明注视着窗外,却又仿佛落到了无比遥远的地方。
“坦白来讲,我很讨厌这种欠别人债的感觉。”
“只是,还没等我将希尔缇娜那一千六百柯尔金币还清,却又欠下了她不止一份人情……”
“若是不想办法尽快偿还的话,我就算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法心安。”
他的话语很轻,仿佛自语:“还请银院长快些给我答复,如果您拒绝的话,那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赤霜领了。”
“以罗德里的性格,只要用枪指着他脑袋的话,应该就会乖乖替我开车吧……”
银院长的兽瞳中,极为罕见地浮现出了纠结之色。
它的心中五味杂陈,又悲又喜。
喜的是,在拉斯特的身上,自己似乎并没有看走眼。
悲的则是,这家伙似乎比希尔缇娜还不安分,想要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学院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己想找一张长期稳定饭票的计划,看来是又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