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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小人如鬼,鬼似小人

    那狰狞诡物压着张桐的脑袋,不住地张口吮吸,一双漠然的眼眸,却盯向另一侧的陈晋,流露出贪婪的意味。

    陈晋视若不见,心中想到先前汉子持刀劈砍神像,此诡却无法进行反抗,也不敢施以报应;

    换到秀才这边,其拼命维护神像,甚至冒着风雨,将神像背回庙堂里,却反遭附身,身上的阳气养分被鲸吞蚕食。

    这般下去,即使不死,也会大病一场。

    当真是世事荒唐,道理颠倒。

    又应了那句老话:小人如鬼,鬼似小人。

    陈晋联想到陈泽乡后山处那一座破败的山神庙,以及已被“摄山神”,成为老狼的那个“金甲神人”。

    再结合这趟外出“游学”,沿途所见所闻的,可以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已经破落,而或正在蔽败的庙堂数量,越来越多。

    这些庙堂,诸如山神、河神、土地等,前身基本都是隶属于礼法正庙,如今竟纷纷得不到香火祭祀,以至于衰败下来。

    轻则门庭冷落,重则庙宇崩塌,还有一种更为诡异的情况,便是发生变异,从“神”沦为“诡”了。

    俨然是一种“腐化”现象。

    比如当前附身在张秀才身上的这一尊。

    它早失去了神性灵光,浑身生出异样的意味:凶狠且狡诈,贪婪却又胆小得很。

    刚进入亭驿时,陈晋只看一眼,便看了出来,故而评理之际,给予提醒。

    然而张秀才懵然不知,只认自己的那一套观念,墨守成规。

    而今这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颈脖之上竟跨坐着一尊诡物,以为是被淋了风雨,导致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

    他连忙把棉袍裹得更紧些,文弱的身子缩成一团。

    但没什么用,依然冷得直哆嗦,头昏脑涨的。

    这个时候,他忽然极为渴望能烤一烤火,再喝上一碗热水。

    可亭驿里空空如也,四面透风,冷飕飕的。

    张桐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仿若两座山似的压下来,快要睁不开眼了。

    到这地步,他不禁心生懊悔,不该逞强,背着神像放回崩破的庙里的。

    以自己的身子骨,淋了风雨,简直便是找病。

    别小看风寒,尤其在野外时,一旦感染,又无人帮忙救治的话,很可能一病不起,死于非命。

    对,亭驿里还有别人。

    想到这,张秀才勉强打醒精神来,求救般望向陈晋。

    不料这个时候,陈晋竟背对着他,似乎在观望着外面的风雨情况。

    没办法,张桐只能张开嘴巴,吃力地求助:“陈,陈兄……”

    当声音出来时,细弱如蚊蝇,立刻被吹来的风声给吹散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更要命的是,看到外面风雨变小,陈晋站了起来,从书笈中取出一件短蓑衣,披上,再戴上斗笠。

    看这样子,他是要走。

    张桐大急。

    这个时候,要是陈晋走了,把他留在亭驿里,唯有等死而已。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呼喊……

    与此同时,在肉眼不可见的视野里,那个趴伏在张桐身上的诡物目露凶光。

    比起张桐,它像是更不愿意让陈晋走出这座亭驿,于是纵身一跃,如同一头猎食的秃鹫,扑向陈晋。

    这一扑,十分凶猛,亭子内刮起一股阴风。

    下一刻,诡物很顺利地落在陈晋的双肩之上,它不由露出得逞的狞笑。

    与秀才比起来,此子体内的精阳要纯明得多,更为适合当宿主,只要将那些精阳吸取干净,它便能迅速成长起来……

    滋!

    诡物正感到欣喜,猛地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席卷而至,仿佛从陈晋身上喷出来一团烈火。

    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那火给烧得灰飞烟灭了。

    陈晋回过头,望着在地上挣扎的张桐:“张秀才,你叫我?”

    说也奇怪,在这刹那间,张桐脑袋一个恍然,醒过神来,整个身子似乎卸下了一副重重的担子,变得轻松。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身上寒意却不减,刺激着他打起喷嚏,鼻涕都溜了出来,状甚狼狈。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那种虚弱濒死感,他此刻也顾不上脸面了,忙道:“陈兄,我衣服淋湿了,冷得紧要,可否借件衣物来穿?”

    陈晋淡然道:“不巧,我衣物也单薄得很,都穿在身上了。”

    确实,单论衣衫的话,他穿得要比张桐单薄得多。

    闻言,张桐跺了跺脚,想借此驱赶一下寒意,又恳求道:“那你可否帮忙生一堆火?”

    陈晋哂笑道:“先前那汉子要生火,你偏不让,而今人走了,柴火也没得了,你让我去哪儿生火?”

    听到这话,张桐心头很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分说。

    陈晋懒得理他。

    其实刚才,陈晋一直在暗中观察诡物的动静。

    此诡实力不足一提,可作为一种现象,却可成为被观察的样本。

    目前看来,这诡物和那些山精鬼魅差不多,还很难侵入到人群聚居的城镇之中,只在山野间潜伏、活动、择人而噬。

    不过按照这般势头发展下去,以后可不好说了。

    这个时候,外面车轮辚辚,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亭驿边上。

    车夫年约四旬,是个精明能干的汉子,他探头出来,瞅见张桐,连忙喊道:“张秀才,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张桐也认出了他,喜出望外:“胡三哥,你怎地来了?”

    车夫胡三哥回答:“我家老爷在庄上左等右等,不见你来,担心会出什么事,就派我来接你。”

    张桐道:“惭愧。我早上出门,风和日丽,不想到了这里,便下起了雨。我没带雨具,只得在此躲避,导致耽误了时辰。”

    胡三哥“哦”了声:“那你快上车吧,瞧你衣衫都淋湿了,可不要得了风寒。”

    “好好。”

    张桐就等这一句话,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一迈步,忽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要摔倒在地。

    “你怎啦?”

    胡三哥连忙跳下车,一把将他搀扶住。

    张桐定一定神:“没事,可能是坐得久了。”

    胡三哥送他上车后,转身打量陈晋一眼,做个礼,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你也是读书人吗?”

    陈晋答道:“算是吧。”

    胡三哥满脸堆笑:“如不嫌弃,我想请你到庄上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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