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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发达了

    从陈泽乡去往根水县的路途不短,骡车又比不过马车,足足一个多时辰后,这才看到那高尖的城门楼。

    重回县城,陈晋波澜不惊。

    此来当然不仅是为了采购生活用品,文房四宝那些,还有别的事要做。

    根据陈亮的说法,城里并没有别的陈氏大族,这就耐人寻味了。

    陈晋相信陈亮没说谎,毕竟真存在这么一个高门大族的话,进城后随便一打听,便能知晓,瞒不了人的。

    那么,这个陈桂阳究竟是谁家子弟?

    从别处来,路过根水县所犯下的恶行?

    而或,姓名存伪……

    那么,是时候去找贾典吏聊聊了。

    作为监狱的头头,一桩桩冤枉狱,一个个替死鬼,大都是其经手的,定然知道不少内幕。

    骡车很顺利就进了城,车厢内的陈敏忍不住探头出来,瞧着街道两边,什么都感到新鲜。

    陈阿布负责赶车,目的性很强,要抓紧时间,把陈晋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好,然后出城回村。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七样事物,除了“柴”和“米”之外,其他的都要采购。

    另外还要买些锅碗瓢盆之类。

    虽然伯父时常送饭上来,但陈晋自个要开小灶的,日常用品,有备无患。

    既然手头上有了钱,对于生活条件,便得讲究些,不必委屈自己。

    用到现在,花的还是从刘老二等人身上缴获的钱,银票分文未动。

    在这时代,银两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接着去买文房四宝。

    比起生活用品,笔墨之类的价格才是真得贵。

    听到价格,陈阿布咂舌不已。

    不都说“穷文富武”的吗?

    这哪里穷了?

    如果真穷的话,恐怕是以树枝为笔,以沙地为纸了吧。

    只是陈晋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想到这,陈阿布不禁露出狐疑之色,皆因自家侄子口袋里的钱,仿佛一直掏不完似的,着实古怪。

    帮人抄写,真得那么赚?

    难不成去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关键是像陈晋这般文弱的书生,能做出甚事来?

    浑身上下,也就生得一副好皮囊。

    再联想到其上次从城里回来时,一副面黄肌瘦被掏空的模样……

    陈阿布不由面露古怪之色,赶紧把陈晋拉到一边,低声问:“阿晋,你老实跟我说,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去卖身了?咱家虽然穷,却也是清白人家,不能做那等事。”

    陈晋闻言,哑然失笑:“伯父,你说哪里去了?都说了,我结识了新朋友,有贵人赏识。”

    陈阿布抓了抓头,松了口气:“那样就好。”

    陈晋又去挑选了一具书笈。

    此物等于便携式书箱,背在身上,打开支架,还能撑出一片篷布,能遮阳挡雨,挺好用的。

    陈晋买它,装纳文房四宝,书籍之类,属于伪装,主要是当剑匣用。

    “买好了吧,都装半车子了。”

    陈阿布说道。

    陈晋说:“不急,再去买些衣物。”

    又来到一家规模颇大的布店。

    瞧着各种款式的布匹,陈李氏母女眼睛顿时放光。

    陈晋微笑道:“大娘,小敏,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布,随便挑选,我给钱。”

    两人闻言大喜,但并没有动,而是齐刷刷地望向陈阿布。

    不等大伯开口拒绝,陈晋又道:“大娘,你手巧,会裁剪衣服,快帮我挑些青色好布,回去后,帮我做两套袍子。”

    听他这一说,陈阿布不好拒绝了,嘴里道:“婆娘,那你就挑吧,反正要过年了,闺女也得换个新衣。”

    得了同意,陈李氏和陈敏欢天喜地,赶紧上手挑布。

    两刻钟后,满载而归。

    陈阿布想着,这下可以出城回家了吧,不料陈晋又带着他们找了家馆子,点了好几样菜肴,吃起了午饭。

    对于自家侄子这种大手大脚的花钱行为,陈阿布虽然很不习惯,但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吃饱喝足,到了门外,被天上的阳光映照着,感到有点眩晕,充斥着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陈晋背上书笈,手持竹杖,说道:“伯父,你带着大娘和小敏出城回家吧。东西先放在你那边,卸了东西,把骡车还回去即可。”

    陈阿布一愣神:“那你呢?”

    陈晋笑道:“钱花完了,我得去赚钱……呵呵,其实是我与朋友约好,要来参加文会,就是谈诗论词,对对子那些。”

    听到“文会”二字,陈阿布顿时肃然起敬了。虽然不懂,但感觉很高大上,出入的都是文人骚客,还有官老爷等。难道是侄子写了好诗,被贵人看上了?

    这的确是好事,是很好的晋身之道。

    当即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明天,最迟不用三天。”

    “哦,好,那我们先走了。”

    在陈阿布朴素的观念中,身为泥腿子,没资格掺和到读书人的事里去,免得给陈晋丢人。

    “哥哥,多谢你今天带我进城,我玩得很开心。”

    陈敏高兴地道,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根陈晋刚才给她买的冰糖葫芦。

    “开心就好,时候不早了,回吧。”

    “嗯。”

    陈阿布不多说话,驱赶骡车,出城而去。

    在路上,陈李氏探头到车辕这边,与丈夫说话:“当家的,你说阿晋是不是发了?今天进城,他起码花了十多贯钱,太吓人了。”

    陈阿布道:“阿晋说,他得了贵人赏识,不差钱。”

    “哪个贵人?”

    “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衙门里的人。”

    “他识得衙门当差的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说他考试的时候,县尊大老爷,便是主考官。”

    “我的天,那阿晋岂不是和县尊大老爷见过面,说过话的?”

    “那是当然……你看昨晚乡长家开席,能请到师爷等人来,多大的面子排场。以后阿晋要是考中秀才,甚至中举,就可以和县尊大老爷平起平坐了,那才威风。”

    陈李氏听得睁大了眼睛,只感到迷迷糊糊的,无法理解。

    难怪陈晋的表现不同以往,感觉像是换了个人,敢情是身份完全不同了。

    赶车的陈阿布暗叹口气:如果自家生了儿子的话,一定也要让他去读书。

    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啊。

    ……

    陈晋迈步而行,七拐八弯,最后又来到那座偏僻的小宅院外。

    此处依然贴着封条,一片荒凉。

    四下无人,陈晋越墙而入,在屋中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时间很快过去,夜幕落下。

    今夜却无月,显得乌黑,风声呜呜。

    蓦然间,咿呀咿呀的开门声传来,有人进屋。

    其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可不是那老写书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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