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听见欧阳长老的解释，脸色一呆，随即有些怪异的问道：
“所以这是寿元丹？”
原本他听欧阳长老说到资质的时候，还以为是改善资质的丹药呢。
随即他想了想，感觉不太可能。
毕竟改善资质的丹药虽好，但一般服用了这种丹药之后，修为到了后期，却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一生基本上无缘五境问道期。
倒不是说绝对无法突破，只是突破的难度会比普通人难上数倍甚至十数倍，而且越往后就束缚就越大。
修行后期突破本就难了，若是再增加难度，无异于难于登天。
说白了改善资质的丹药，其实就是透支未来。
对于一些没有太大追求的人而言，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许墨一直没有选择改善自己资质的原因。
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不需要这种透支。
以欧阳长老对自己的期望，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服用这种丹药才对。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欧阳长老交给自己的居然是寿元丹。
给一个拥有长生久视之人增加寿元的丹药。
哪怕欧阳长老不知道自己可以长生，但依旧令他感觉心情十分的微妙。
欧阳长老点了点头，解释道：
“寿元丹并不罕见，甚至为凡人增加数万年寿命的丹药也不是没有，只是服用之后就无法修行了而已。
而为修士增加寿元的，每个境界能承受的药力和寿元也基本也有定数。
多了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则成为束缚，无法更进一步突破。
而你一境炼道混元如一的修为，所能服用的寿元丹，顶多也只能增加个三五百年。
以你的情况，增加个三五百年对你意义不大。
不过在这世间，有一种寿元丹，是苍古第一炼丹宗门丹极宗前任宗主太素道尊研发出来的。
‘无道寿元丹’
这种寿元丹，使用特殊技巧炼制而成，几乎没有丹道之力的存在。
服用之后，可以不受境界限制大幅提升寿元的同时。
还能不会被丹道之力束缚，成为后期突破的障碍。
你手中的便是这种，服用之后可以为你增加三千年寿元。
这，是我能换来的极限了。”
说完他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是在自责和哀叹。
许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瓶。
随即想起之前刚进来时，撞见万魔老人和欧阳长老交谈时的场景。
顿时明白，当时万魔老人脸上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他当时向欧阳长老确认是不是真的拿去换了时。
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肯定是欧阳长老拿着极其珍贵。
甚至是在万魔老人看来几乎不可能拿出来的珍藏，去换了自己手中的这枚寿元丹了。
他盯着手中的玉瓶沉默少许，抬起头看向欧阳长老问道：
“您是用什么东西换来的这枚丹药？”
欧阳长老罢了罢手，“此事你无需多问。”
但是许墨却瞪大眼睛盯着他，一脸倔强的说道：“弟子想知道。”
欧阳长老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道：
“是他在灵田上抢救回来的作品，虽然是失败品，但是丹极宗的现任宗主却认为有特殊意义，想收藏起来。
想想也挺可笑的，我虽被誉为灵植宗师，但想要换取一枚丹药，却还需要用自己曾经弟子的作品，才能换来。
‘无道寿元丹’炼制条件极其苛刻，他们自己也很少有，更别提对外出售了。
何况丹极宗几乎什么也不缺，想要从他们手中换取，就只能拿出让他们心动的东西。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穷极一生，却还是没能拿出让他们心动的东西。
果然，我还是太笨了些。
若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毫无成果了。
苍古世界的希望不该寄托在我身上。
而应该是你才对。”
许墨听完大惊失色，随即就焦急的起身，不管不顾的拉着欧阳长老的胳膊，语气激动的说道：
“对您如此重要的东西，您怎么能拿出去换了呢？
快快快，走走走，咱们赶紧去丹极宗，找他们宗主，将丹药退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拉不动。
回过头，便看到欧阳长老微笑着和他说道：
“他离去前，将饱腹果的梦想托付给我，如今我将梦想托付给你。
能用他留下的作品，为你修行之路增添一分助力，也挺好的。
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许墨看到这里，顿时急了，甚至有种将自己可以长生的事情说出来的冲动。
他怎么能忍心让一个一直坚持着梦想，却又在最后将梦想托付给自己的老人家，如此伤心难过呢？
他真的做不到这样子。
只是在他的话正要脱口而出之时，欧阳长老却又掏出几个玉瓶递给了他。
还不待许墨询问，他便主动开口解释道：
“虽然‘无道寿元丹’我换不来，不过普通寿元丹还是可以换上很多的。
你们这一家子资质都很差，你太爷爷许清或许已经不在了，但想来其他家人，还有将来的后代们。
将来你修为突破，能活得时间也就越久，家人资质不行，或许就要见证越来越多的生离死别。
这些寿元丹，就让他们多陪伴你一段时间吧。
一个人若是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总是不太好的。
就好比我去天路，不仅仅是因为曾经离去的人。
更多的也是因为如今还存在于世的人。
易安那小子一直觉得我看不上他，对他没有什么期望。
其实，我对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希望。
毕竟对于在上个时代出生又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的人而言，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期待。
那小子既然选择去天路，那身为家人的我，自然要保护他活下去。
同时也能守护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你们。”
欧阳长老平日里话不多，说话言简意赅，能少吐一个字就少吐一个字。
但是他今天说的话却异常的多。
或许比从许墨和他接触起截止到今天之前的加起来都要多。
许墨盯着欧阳长老那张“吓人”的脸，内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他很想说，你明明长着一张不像好人的脸，考虑的事情为何却能如此的温情呢？
甚至是自己的“家人”们都考虑到了。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长生的事情了。
不是因为‘信任’的问题，而是无法辜负他的付出。
听起来似乎特别的“矫情”，但就如同方执事曾经和他说过的那样，人总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说了，又能如何呢？
能阻止他离开吗？
答案肯定是可以的。
他会因为担心自己长生的事情暴露，而守护在自己身边，一直到他本人老去。
可他已经将他的梦想托付给了自己。
现在要去找回年少时剑修的梦想，也要去完成心中对离去之人和存世之人的责任。
那么自己还要继续束缚他吗？
在许墨还在犹豫之时，欧阳长老却对他示意一下说道：“走，找万魔。”
或许是之前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他又恢复了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甚至比之前还简略了些。
说完也不待许墨反应，便先一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