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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章 七年之痒

    姜绥宁习惯了她的人生不按常理出牌,她拿着电量耗尽的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绥宁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非常吓人:一个大雪天穿着婚纱,游走在墓地的女鬼。

    姜绥宁不想吓人,她决定马上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狭长幽深的墓地小道,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天地良心,姜绥宁想躲的!可是那人好像已经看见了她,浓墨般的夜色中,男人手中的雨伞摇晃了一下,之后,僵立在原地。

    他的面容被伞遮住了,姜绥宁只能看出他身材高挑,气质优越。

    这一排只有自己这一个墓碑,能来祭拜,一定是祭拜自己了。

    谁会来祭拜自己,难道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

    想了想,姜绥宁走向他。

    而伞下的男人一双眼睛猩红,他看着少女背对冷清的月光,迎着风雪,快步走向自己。

    她月牙般的眼睛,眼角的美人痣,润红漂亮的唇,还有被风雪吹得通红的面颊。她穿着红色的婚纱,站在漫天的雪中,好似燃烧的火焰。

    这是他在梦中,见过千千万万次的脸。

    姜绥宁走到了男人面前,抬起脸,看向他。

    只一眼,撞进男人深沉如墨的眼睛里。

    ——不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那是黎家的祖宗,黎敬州。

    他居然能站起来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19岁的黎敬州漂亮阴郁,26岁的黎敬州,褪去了少年气,精致的眉眼深刻,宛若上帝偏爱亲吻过。岁月让他平添了漠然气质,比从前更勾人。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眸中好似有风暴正在翻涌。

    姜绥宁想,他长得可真特么带劲。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姜绥宁伸出手,友好的晃了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hi!你是来扫墓的吗?”

    “...”

    姜绥宁笑容一僵,她指了指身后的影子。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影子在雪夜的月光下,也晃晃悠悠的,“你别怕啊,我有影子的,我不是鬼!”

    黎敬州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眼神深暗,喉间血腥气弥漫,盯着姜绥宁青春无敌的脸,一下也不敢移开。

    姜绥宁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说呢?上辈子,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姜绥宁指指自己,用重音,“我啊!姜绥宁啊!十年前我们见过好几次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真不是鬼!”

    她就算化成灰,黎敬州也认识。

    可黎敬州只是看着她,良久,他开口,声线阴暗又偏执:“你是鬼...也没事。”

    京港的大雪如絮,铺天盖地的落下。

    姜绥宁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内,感受着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她刚刚问司机大哥要了一枚镜子,现在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和自己想的一样,还是19岁的模样。

    年轻真好啊!

    姜绥宁摸摸冻木的脸,把镜子递给黎敬州,“多谢。”

    男人坐在她身侧,工笔细绘的侧脸完美无瑕,被窗外的雪光衬映,脸上好像有一层亘古不化的寒冰。

    堪称漂亮的一张脸,没有一丝丝女气,气质异常的疏冷。

    黎敬州没接,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绥宁悻悻收回手。

    好吧,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爱说话。

    她把隔板打上去,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订婚那天发生了火灾!我在火场里昏过去了,一睁眼,我就在墓地里,看见了我的碑!”

    “所以,我其实是七年前过来的!”姜绥宁放下手,眨眨眼,“你相信我吗?”

    黎敬州垂眸,看着姜绥宁眼巴巴的可怜样,“嗯。”

    姜绥宁欣慰的笑了,她扯开话题,道:“对了,你的腿怎么好的?”

    “打碎了,重新接上。”

    “...你在开玩笑吧?”

    “嗯。”

    这冷笑话可真冷,姜绥宁揉揉鼻子。

    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带充电器了吗?我想充个电。”

    姜绥宁拿出她的iphone 4s。

    小小的手机,圆圆的按钮。

    时代的眼泪。

    黎敬州说:“手机已经更新换代了,你这个型号的,我没有数据线。”

    “哦。”姜绥宁很遗憾,“那算了。”

    “你用我的。”

    黎敬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全面屏,超薄款。

    时代的结晶。

    姜绥宁瞪大眼,双手接过,“科技造福人类啊!”

    真可爱。

    黎敬州唇角挑起微弱的弧度。

    姜绥宁抬头看他,她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秦应珩,我忘记他的电话号码了。”

    黎敬州唇角的笑容淡下去,没说话。

    姜绥宁不解道:“黎敬州,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姜绥宁一愣:“什么词?”

    “七年之痒。”黎敬州语调平直,他说:“你凭什么觉得,七年后的今天,秦应珩还在等你?或者说,你觉得你站在秦应珩面前,他会相信你死而复生吗?”

    姜绥宁被噎的说不出话。

    黎家太子果然不好相与。

    “其实,你不想送我也没关系的。”姜绥宁说。

    短暂沉默。

    黎敬州微垂了眸,遮住眼底开始蔓延的血丝,“我带你去。”

    姜绥宁觉得这人很奇怪,怎么一时一个样,但是,她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黎先生!”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姜绥宁没有再主动开口,黎敬州位高权重,姜绥宁不想多有牵扯。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活过来,她只会更加惜命。

    她有太多的事要做。

    所以,姜绥宁背对黎敬州,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而黎敬州身陷昏暗,看着背对自己看风景的姜绥宁,目光深沉。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突然轻扯姜绥宁的手腕,让她跌入怀中。

    怀中的少女眼神惊慌,男人只当没看见,冰凉的手指摸着她的脸,掩下眼中的疯狂,轻声哄诱:“秦应珩已经31岁了,很老。我比他年轻,还比他有钱。”

    顿了顿,他笑意淡下去,认真说:“姜绥宁,和秦应珩离婚,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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