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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人中豪杰也!

    “青州事毕,贼势已无,贼人已空,近来几番入山,已然只寻得一二贼人,如此,青州贼人尽矣,大功告成,请归东平府!”

    苏武在青州府衙朗朗出言。

    在座,有知府相公,有判官推官,有几处知县相公,有兵马统制与兵马都监。

    众人皆是一片喜气洋洋模样,一个个拱手互相道贺,自也与苏武来谢来贺。

    知府相公慕容彦达满脸是笑:“辛苦苏都监了,此番大贼尽去,府下贼势一空,即便还有三两小贼,秦总管与黄都监便也不在话下,多谢苏都监远来相助,也多谢东平府程知府如此大义。”

    秦明来说:“苏都监明日要走,晚间知府相公备有大宴,便是送行。”

    苏武拱手:“多谢知府相公,多谢青州上上下下的诸位同僚,没有诸位鼎力支持,何以有今日大胜?”

    没什么,要钱。

    第一次要了十万贯,第二次要了三万贯,后来也给了几次,两万贯一万贯的。

    拢共加起来,已经有了十八万贯,其中粮草许多,倒也不好算,乃至还有送给苏武个人的礼物,价值也算不菲。

    慕容彦达说了几回了,说剿贼全功之时,会再给。

    请!

    慕容彦达点着头,看了看左右,也是笑脸:“头前几番都说,剿贼功成之日,定有重赏,岂能食言?明日大早开拔之前,定当送到。”

    不说具体数目。

    苏武心中一紧,这事吧,看来多少有些悬了,不再是头前求人办事的时候了。

    最后兴许就是一个打发,也没办法,打发就打发吧……

    在这里鸣冤叫屈是没有意义的,反而不好看,回去与程万里鸣冤叫屈去。

    “请入席!”慕容彦达多少有些心虚,只管岔过话题去,先吃饭喝酒。

    青州今日有大席。

    来的人很多,官吏自不用说,还有许多地方豪门,士绅名流……

    青州其实是个好地方,说得上一句人杰地灵。

    苏武入席之后,也左右去看,倒也看到奇怪之处,何以有一对夫妻端坐上席,席面比苏武还前。

    那对夫妻三四十岁模样,虽然年岁稍大,但男子俊朗,女子俊秀,便是一身好气质。

    只看得那慕容彦达也频频与二人交流来去,满脸是笑。

    苏武侧耳去听,只听得慕容彦达开口:“恭喜赵兄,平冤昭雪,再受重用!”

    苏武心中一惊,男子姓赵,如此身份,在青州,看起来并无官职在身,怕不是赵明诚?

    苏武已然起身,便往前去,倒是先不看姓赵的男子,先看那女子。

    当真忍不住上下一打量,这女子生得个婉约模样,消瘦身材,却是眉宇中并无褶皱,脸上也是白里透红,鼻挺口小,柳叶弯眉,双眼有神,更有灵动。

    看起来还有几分英气,与人当面,更不是那扭捏模样。

    便是听得她说话大大方方:“慕容知府消息倒是快呢……”

    慕容彦达自去看那女子,也有几分敬重,也笑:“李大家不知,近日贼事烦忧,日日往东京书信来去,便也恰巧在书信中来得只言片语。”

    这位李大家听得点头,只看苏武近前,正在打量自己,便也打量过去,这般雄壮汉子,即便不识,岂能猜不到,立马开口问:“这位莫不是此番剿尽青州贼寇的苏都监?”

    苏武立马一礼,是她是她就是她!

    “见过李大家。”苏武脸上不显,其实心中激动。

    当面,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

    就看李清照轻轻一福来回礼。

    慕容彦达转身来看,立马哈哈笑起:“李大家好眼力,正是此番为我青州剿贼的苏都监。”

    又对苏武说:“苏都监不识,当面这位是赵德甫赵相公,这位夫人就不必多说了,我大宋哪个不知她名?”

    “见过赵相公……”苏武又是一礼,心中有一种澎湃。

    赵明诚也起身拱手:“此番多谢苏都监奋勇剿贼,更听得苏都监奋勇当先,身中两矢,以往里我乃获罪之身,在此隐居,不好出来见人,今日方才好出门来。”

    慕容彦达立马解释:“昔日里党争,老赵相公人已仙去,莫名牵涉其中,便是赵相公因此获罪,失官回来隐居,而今终于平冤昭雪,赵相公此番又得起复,不日就当去莱州上任了。”

    “恭喜恭喜!”苏武听懂了,说着场面话。

    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也不是小官,乃是宰相之尊,与蔡京打过擂台,没打过,倒台了,死后蔡京来清算,儿子受牵连,已然十年了,带着李清照,一直居住在家乡青州。

    近来刚刚平反,正得起复,要去莱州任主官,莱州也是山东地面,其实不是很远。

    赵明诚笑着摇头,只道:“我辈读书人,朝廷愿用,自当尽心尽力,朝廷若弃,也能自得其乐。”

    旁边李清照也打量了一番苏武,再说:“当真好一员军将!苏都监请!”

    请什么?

    请吃酒,李清照已然抬起了酒杯。

    苏武还莫名有些紧张,连忙回头去自己席面拿酒杯来,便是一语:“李大家请!”

    岂能不是一饮而尽?

    按理说,家眷女子,一般不入席面,但李清照可以。

    按理说,女子即便在席面上,岂又能与人如此作请饮酒?

    偏偏李清照也可以!

    一旁赵明诚与慕容彦达,好似见怪不怪,乃至满脸是笑,丝毫没有什么不快不爽。

    只问而今天下谁人不识君?哪里不唱《易安词》?

    便是天子来了,李清照也能把酒一饮而尽。

    还听得李清照笑着来说:“若是来日莱州有贼,苏都监可也当像此番这般,几百里飞奔来援才是。”

    场面人!

    一旁赵明诚闻言,还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夫人说得极是。”

    苏武也笑:“天下太平最好,若是当真来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岂能不几百里飞奔而来?”

    李清照抬杯:“苏都监再请一盏!”

    苏武连忙倒酒,心中直呼:牛逼牛逼,易安居士牛逼。

    难怪,李清照来日能写出那般诗来骂自己的丈夫赵明诚。

    只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大家,人中豪杰也!

    李清照出身,自也不凡,其父乃是苏门学士,苏轼座下,乃是文坛大拿,太学博士,甚至算是当时意见领袖之一,

    但这也不妨碍李清照怼自己是师公苏轼,说苏轼填词,是“曲中缚不住者,句读不葺之诗”。

    宋朝一个女子,活成李清照这样,着实令人钦佩。

    苏武一饮而尽,还真有些意犹未尽,只管再倒酒,找话来说,只夸:“只听得李大家才华横溢,不知听得李大家多少词曲,每每听来,教人神往非常,再敬李大家。”

    “嗯?你还听过我的词曲呢?请!”李清照也意外,一个武夫还多听风雅之曲,还神往,却也豪爽,只管一饮。

    苏武只答:“不知能背出多少来!”

    可难背了!

    这话,连慕容彦达与赵明诚都愣了愣,这般身先士卒的壮硕武夫,当真能通风雅?

    慕容彦达转身抬手:“来啊,上乐班。”

    相公之间,岂能没有乐班?

    女子一队走来,莲步款款而入,琴瑟琵琶,胡笳胡琴,笛萧尺八,便是整整一班人。

    慕容彦达真是会享受的,程万里还真比不上,看来是囊中实力有差距。

    “唱易安词。”慕容彦达大手一挥。

    这般宴会场合,苏武第一次参加,倒是也当习惯,来日不知还有多少次。

    唱的是: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曲调婉转,动听非常。

    好是好,真好,大宋朝真的好。

    若是不想那些悲哀,人活在这个时代,着实不差。

    真是享受!苏武能享受得来这般风雅。

    却看苏武享受模样,一曲作罢,李清照笑着来问:“苏都监莫不是真通词曲之道?”

    这话……

    苏武怂了:“附庸风雅尔。”

    “哈哈……”李清照当真不比一般女子,竟是能笑出爽朗来,又说:“都监莫不是因为我在,所以……谦虚一二?”

    刚才苏武还说呢,不知能背出多少来,现在又说不懂?

    今日本是送行宴,李清照岂能不给苏武一个机会?

    李清照也不是年轻人了,也经得世事起落,有了几分为人处世的手段,即便苏武是附庸风雅,只要不是当真狗屁不通,多少也要给个面子,说上一句不错。

    这大宋朝,填词之事,过于普遍,能识字的人多如牛毛,连江湖人燕青都能填词,但凡识字的,怎么都能弄出几曲来,好是不好另说,雅是不雅也另说。

    当然,也还有那种香艳词,香艳词也是一个大门道,在勾栏瓦肆里风靡得紧,便是辽人都会填那香艳词,还填得既香艳,又文雅,此人姓萧,还是个皇后。

    当然,今日不合适香艳。

    苏武听得李清照之语,便是心中一紧,这我哪会啊?

    即便要抄,抄……

    倒是……不知又能背出多少来。

    苏武看着李清照那咪咪笑眼,看着慕容彦达脸上那几分新奇,看着赵明诚多少有几分期待。

    “李大家如此盛情,其实不敢献丑。”苏武说道。

    李清照听明白了:“岂能是献丑,苏都监请!”

    倒也还真没人等着看他出丑,都是场面人场面事,苏武大手一挥:“李大家当面,那就只能献丑一二了,请纸笔。”

    不是苏武要装逼,实在是李清照那份爽快,教人舒爽,更是当真见到李清照,苏武心中激动不已。

    换谁来,能不激动?

    笔墨来,众人等。

    多是想看个新奇,看个武夫填词,能填个什么出来,当然不至于去取笑,便也是好玩。

    只管来写。

    写罢,苏武旁人都不看,只管往李清照送去。

    李清照低头就看。

    苏武一笔字,评论不了好坏,就是普通吏员的水平,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当真难看。

    再去看词句……

    先一看来,只管是:故将军饮罢夜归来,长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识,桃李无言。射虎山横一骑,裂石响惊弦。落魄封侯事,岁晚田间。

    李清照便已抬头,只问:“此说李广?”

    苏武一脸期待点头:“正是。”

    李清照低头再看:谁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马,移住南山?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汉开边、功名万里,甚当时、健者也曾闲。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应事抒怀,武夫也要用武之地,也要奔个前程,当是如此。

    李清照再抬头,不说什么不错之语了,只道:“这一曲词牌,《八声甘州》,竟是有苏门风范,句读不葺之诗也!好教人一惊!”

    “啊?”苏武愣了愣,有谁的风范?苏轼的风范?

    这评价,是高是低?应该不会低吧?辛弃疾应该低不了吧?

    就看慕容彦达与赵明诚闻言皆惊,便是相视一眼,赵明诚取过词来,两人同看。

    字句不多,初一读完,两人又是对视,更是一惊,这身先士卒的武夫,当真有才在身?

    虽然不是那婉约词句,却也有一种武夫之气概,合辙押韵,不是一般,遣词用句,更是意料之外,应事抒怀,着实上乘之作。

    慕容彦达两眼就变,立马转身举杯往苏武走近:“苏都监,请饮此杯!”

    以前,当真怠慢了,不是表面怠慢,是心里怠慢,文人圈子,当真有那身份认同之感。

    苏武自是一饮,说道:“献丑献丑。”

    赵明诚立马举杯来说:“这般岂能还是献丑?好词好词,夫人说句读不弃之诗,只是夫人平常多喜合得音律之词,此词,正是你我男儿之词也!苏门风范不假!”

    苏武又是一饮,就看一旁李清照在笑:“词当真不错,用头前这些姑娘嗓音来唱,可不好听呢……”

    李清照当真论道了,便是此词真入得眼,若不是上佳之作,也就谈不上当场论道。

    句读不葺之诗,便是李清照自己的一个概念,对一类豪放词派的点评,说那一类词,虽然合辙押韵,但读起来唱起来,就像是长短不一的诗句,少了唱词的韵味。

    曲中缚不住者,便是说用词牌的曲子来唱,唱不好听,脱离了原曲的味道。

    这一类词,李清照的师公苏轼就是代表人物。

    此时此刻,便是拿来说苏武这词。

    苏武只管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自有赵明诚来与李清照对答,也是笑着说:“夫人何必如此……今日苏都监,当真不凡,头前我等心中皆有怠慢,苏都监大才也,今日,多少也算是一鸣惊人,教我等刮目相看。”

    苏武心中尴尬,今日当真是见得李清照,有些过于激动,他还真不曾想过要往文人圈子里挤,其实也知道自己挤不进去。

    这不仅仅是几首诗词的事,也不是要写什么文章大论的事,这是整个心态思维,乃至行为方式,行事做派,苏武必然都是格格不入。

    苏武只说:“附庸风雅尔。”

    实话实说,这事,他可真干不来。

    赵明诚笑着说道:“这十年来,在家乡隐居,平常里多是好友三五品茗论道,时不时也填几曲聊以自慰,三五好友,这些年来,正也编了一集,苏都监此词,可否收入集中?”

    还有这种事?

    苏武只管点头:“好说好说。”

    集是什么?歌词本,赵明诚与众多好友编的歌词本,歌词本编好了,自然就要让人抄写或者刊印。

    如此,便是传播出去,天下来唱。

    这是什么待遇?

    赵明诚也说:“若是苏都监还有大作,都送来无妨。”

    “就此一曲,别无有多,赵相公莫怪。”苏武不干这事,不去硬挤。

    赵明诚闻言就笑:“出手已然是这般,岂能没有?定是还有!”

    慕容彦达也说:“苏都监兴许是谦虚,兴许也是心虚,无妨无妨,既有此才,哪里会有埋没?”

    真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若真是一通乱背,迟早露馅,苏武只摇头打岔:“二位相公,吃酒吃酒……”

    赵明诚只管抬杯:“苏都监回了东平府,可莫要忘记了。”

    苏武笑着不说话,心中只想,回去就忘。

    只看得那边苏武座位之后,鲁达林冲杨志等人,本是一个个谨小慎微坐在当场,此时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哥哥这是什么操作啊?

    就听李清照开口:“若是把苏都监调到莱州来任都监,岂不正好?”

    苏武连连摆手:“东平府正也起大贼,程相公也是焦头烂额,只等回去清剿呢。”

    李大家,你可别坏我大事!咱敬佩是敬佩,可不能断我前程与财路,我家程相公可好得很,我可想念他,得赶紧回去。

    李清照嘿嘿笑着,抬手来摆:“说笑说笑呢……”

    苏武心中只想,吓我一跳!

    只看那李大家,还真有几分狡黠在脸。

    慕容彦达却也笑着说:“我还想调苏都监来青州呢,却也不能夺程知府座下大才。”

    赵明诚便说:“苏都监,我家夫人平常里最喜说笑,不必当真。”

    只看赵明诚去看李清照,当真是一脸的恩爱。

    慕容彦达大手一挥:“来唱此曲《八声甘州》,且听听到底合不合得住音韵。”

    众人便也等着唱曲,也看唱词人的水平,乐音就起,还真别说,这一曲倒是不甚突兀,《八声甘州》本是唐曲词牌,有那一股子苍凉味道,合得上,只是当面宋朝的小姐姐嗓子里,唱起来少了那几分苍凉,多了几分婉约。

    却是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人,身穿青色官衣,年纪怕是有五六十岁,须发皆白,消瘦非常,颧骨微凸,脚步却稳,看起来极其精干。

    那人直走到最头前来,拱手一问:“不知哪位是赵相公?”

    赵明诚便也点头:“我是,不知你是?”

    那老头上前再礼:“下官乃是掖县知县宗泽,朝廷公文到了,众同僚推举下官前来迎接赵相公前去赴任,便是到青州来,打听几番,唐突到此拜见。”

    莱州到青州,也近,三百里路而已,车架两三天就到,在这个时代,这点路算不得路。

    赵明诚立马笑脸:“多谢诸位同僚盛情,明日就启程,宗老知县快快落座。”

    一旁苏武,本也在打量这看起来精干的老头,却是听得名字,便是一愣。

    宗泽?

    是那个宗泽吗?

    历史上的宗泽,在金兵南下、天下皆逃的时候,他以一个小官的身份,组织人手义军,奋力抵抗金军,还连连得胜,一举脱颖而出。

    后来更是直接成了天下兵马副元帅,几十岁的人,连连抗金,时有大胜。

    乃至徽钦二宗已然被俘,他也奋力营救,哪怕赵构登基,他也是一力主战。

    那些岁月里,宗泽当真就是领兵四处出击,到处去打,是北宋南宋交际的时代里,难得的一个硬骨头之人,更也是会打仗的少数人之一。

    苏武只不断打量眼前这个宗泽,是他吗?原来此时此刻,他在莱州掖县当知县!

    今日所见,同个时代,一个女中豪杰,一个男中豪杰,倒是幸运。

    苏武立马就想,得把宗泽弄到手来!

    (兄弟们,其实文中场景,在历史时间上稍稍有些出入,比如宗泽与赵明诚其实是错过的,有个前后脚的先后,宗泽先,赵明诚后,按理说宗泽此时已经从莱州调到登州去了,也都不远,也是水浒传本身时间线也不太明确,所以,我这么来安排人物剧情,稍稍演义一下,只为多几分精彩,少喷轻喷。但人物与事情都是史实确定的,不曾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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