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奈、祁佑时、祁译洲,以及祁奈带来的保镖不出一分钟就被祁枭野的特战队成员全部押送出门。
狗房安静下来,只剩气势逼人的祁枭野和依旧缩坐在墙角的黎萋萋。
“怎么,”祁枭野率先开口,“黎小姐做错了事,还要我过去哄你?”
“我……”
黎萋萋猛地抬头,在对视上祁枭野怒意未消的眸子时,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她不肯起身,又不肯开口说话,把祁枭野晾在一边等了好半晌。
空气也滞涩下来,祁枭野越等越恼,几个跨步上前,半蹲在黎萋萋面前,掐着她下颌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为什么单独行动?”
“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黎萋萋眼眶渐渐泛红,“狗奴的事你已经查到四叔头上了,却不告诉我!而后你被四叔诬陷、被抓到警署只是顺势而为,你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祁枭野一怔,心底的怒气散了大半,掐着黎萋萋下颌的手辗转着抚上她的脸颊。
“既然你都能猜到,那就乖乖在别墅等着,跑过来做什么?”
“我又不是先知!”
黎萋萋学了祁枭野以前的话音,大了胆子对着他怒吼。
“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到!我只知道我等了你很多天,爷爷、大夫人腿都快要跑断了,你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以你故意设计,自投罗网,是为了帮我找出幕后黑手,收集关于狗奴的证据,然后去警署救我?”
“嗯,”黎萋萋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死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已经死了!我死在这里,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
特战队的任何行动都是机密,不告诉黎萋萋是为了保护她,可祁枭野最受不了黎萋萋这副可怜样。
心里的火没了,怒也没了。
他无意和黎萋萋争个是非对错,半跪在黎萋萋面前,将黎萋萋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才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是我不好,让我的公主担心,还为我冒险。”
“嗯,就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祁枭野低头,亲了亲黎萋萋的头顶,“以后不管什么计划都会告诉你,绝对不会再瞒着。”
话声落下,黎萋萋手腕一凉,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她故意扔在密道口的那条粉白色的水晶手链。
祁枭野捏着手链靠近她的手腕,明显地犹豫了几秒,才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
“是这条手链救了你的命。”
“小叔叔……”
黎萋萋微垂着眸子呢喃,她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按照当时的情况,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物品,都会成为她传递信息的道路,只是刚好选中了这条手链而已。
“祁哥哥,这条手链里面,是不是藏有关于奈落香的全部资料?”
“是,但这条手链,也是许南天死前留给你的遗物。”
祁枭野淡笑着接上黎萋萋的话音,垂着眸子睨她。
在黎萋萋仅存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许南天的任何“恶”。
她只是从他的口中听说。
而“听说”给心灵造成的震荡与冲击远不及一个人的“亲生经历”。
所以黎萋萋明知道许南天对不起她,也改变不了——
许南天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爱她疼她宠她,还给了她一个家。
这个在她心里早已根深蒂固的事实。
祁枭野揉了揉黎萋萋的脑袋,将黎萋萋打横抱起,抬步往狗屋外走。
“我说过,手链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也不是非要奈落香的资料不可。”
“可我担心……”黎萋萋抬手揽过祁枭野脖颈,侧脸靠上他肩膀。
“你把爷爷也带走了,那你爸爸的遗嘱不出三天就会在族内公布。没有奈落香的资料,安吉尔夫人继承财产,祁译洲继承祁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用担心,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我不肯放手,就没人能抢得走。”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意有所指,黎萋萋好气又无奈地闭了嘴。
祁枭野脚程快,不大一会儿功夫已经抱着黎萋萋回到了关押狗奴的广场。
黎萋萋蓦然止住话音,抬眸望着广场内数不清的特种兵和警察,正有条不紊地释放笼子里的狗奴,并将其带离训练场。
浩浩荡荡的人群吵闹不休,都是痛哭流涕的感激和重获自由的欣喜。
偶尔夹杂着几声急切且惶恐的狗叫,大多是那些从小就被带到这里驯养,已经半狗化的孩子,听得大家的心阵阵发颤。
黎萋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祁枭野出声询问。
“祁译洲的玫瑰花园?”
祁枭野淡声:“已经派人去了,花园里的尸骨,人也好,狗也好,都会一一挖出来上报。
至于洛希,救出来以后会直接送到湖中别墅,她从小在狗奴训练场长大,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何去何从你来安排。”
“好。”
黎萋萋点头,察觉到祁枭野淡蓝幽邃的眸泛起了一层浅薄微红的泪光。
分不清是对这些狗奴的同情,还是大义灭亲的痛苦,也许都有。
黎萋萋记得祁枭野说过——
爸爸变心,妈妈冷心,整个祁家只有爷爷最疼他最爱他,那他下定决心把祁奈也带走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想到这儿,黎萋萋有些心虚地垂了垂脑袋,她挪开眼眸,声音细弱如丝。
“对不起。”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祁枭野轻眯了眯眸,淡哂,“刚刚抵死都不肯认错,不肯低头,还把问题甩在我身上,现在怎么,转性了?”
“我不该设计爷爷,不该过来,”黎萋萋有些后知后觉,“如果爷爷不过来,就不会被祁佑时拖下水。”
“不必自责,”祁枭野倒是看得开,哑着嗓音叹了口气,“就算我先赶到,爷爷也会想尽办法保着四叔,一来二去,最后的结果都没差。”
“那他们……”
“他们的罪名,到了警署以后自会有定夺。判决下来之前,大伯也会想办法去打点安排,既不冤枉,也不会放过。”
眼前释放解救的场面过分震撼,也过分压抑,祁枭野并没有停留太久,抱着黎萋萋直接往出口的方向走。
“公主,我们回家吧?”
“嗯。”
黎萋萋点头,揽着祁枭野脖颈的手臂略略用力,唇瓣贴合上祁枭野冰冷狭长的眼尾,轻轻吻去上面溢出的泪痕,没让它们掉落下来。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