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缃心里不由白了一眼:普通人家洗衣服管什么雪天不雪天的,就是东宫的下人这天气该洗也要洗。
“你来有什么事吗?”
凌恒心头酸苦,是啊,现在的他们没有事都无法相见,要见总要有个正当理由才行。
上次她没打招呼就走了,事后想起凌恒总觉心里别扭,想跟她解释当时情况,可两人现在已各自嫁娶,再解释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无法言说,是抑制不住对她的想念,控制不住的想来见她,可嘴上总是要找个合适由头。
“就是想问问你家族案子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要是有尽管告诉我,虽然你现在不在东宫了,但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有机会一定兑现承诺。”
凌恒不敢说出父皇将帐目毁掉的事,南缃那么聪慧,怎能猜不到是什么原因,在真相还没有确定前他不敢轻易告诉对方,更期盼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说到这个南缃也犯愁,景隆帝不肯翻案,那个去过当铺的人到现在追寻无果,眼下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但凌恒还能记得这件事,特意为此来一趟,南缃还是很感激的。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凌恒忍不住问道:“这么香,我在这里都闻到了。”
“也没什么,包了些馄炖,炖的骨头汤,你要尝尝吗?”
“好。”凌恒一口应了下来。
南缃当即有些后悔,不过是嘴上客套了一句,他就这么痛快答应了?
可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
察觉到南缃神色有些不自在,凌恒解释道,“我这次出来只带了茗山,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担心的。”
“这话说的。”南缃扁扁嘴,略带不满,“就是带了大批人马又怎样,还特意强调只带了茗山,弄得好像是偷情似的。”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凌恒都要被她气笑了,“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告诉你,没有大队人马在冰天雪地里等着,我不着急回去。”
南缃缩回脑袋,低着头不说话。
“做饭去!”
在凌恒催促下南缃没好气地朝厨房走去,嘴里嘀咕了句在我家地盘还这么嚣张。
凌恒看得好气又好笑,这一刻仿若回到了他们过去说笑打闹的时候。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上了桌,浓白的骨头汤上撒着几粒翠绿葱花,精致的小馄饨一个个晶莹剔透,里面粉色肉馅肉眼可见。
在南缃离开东宫后,凌恒心情沉郁,一日三餐如同嚼蜡,眼下的这碗馄饨让他难得的胃口大开。
房外白雪皑皑,房内鲜美热乎的馄饨吃在嘴里,最简单不过的场景却让凌恒心里暖烘烘的,他是真羡慕住在这里的人,这也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以后再有事,就让茗山传个话吧,不必亲自来了。”
在凌恒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时,南缃说出了这句话。
“你这么来,让街坊四邻看了会说闲话的,洵一和你都会被人议论,对大家都不好。”
凌恒垂着眼帘,“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完这碗饭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凌恒把碗里的汤喝完。
放下碗后犹豫了片刻,不想让对方为难,一句我走了,不再打扰。
虽然没有回应刚才的话,但南缃知道,今日话说到这儿,以后的凌恒会守着分寸不再随意来家里。
凌恒走出院子,孤寂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萧条落寞。
人走后南缃默默收拾了碗筷,将桌椅收拾归位,像是刚才一切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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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两日后天气终于放晴,明王也迎来了他的生辰。
亲王生辰宴原本应是正妻来操办,可对丈夫毫无感情的元锦书哪里愿意费这个心,又兼扶盈被接回一事,正在气头上的她更不可能管这些,于是称病推了出去。
明王只得将宴会事宜交代给扶盈,扶盈再三推诿,声称有女主子在,自己如何也不能越俎代庖,可明王却执意让她做。
经过几天的忙碌安排,终于到了生辰这日,不管扶盈心里愿不愿意,场面上的事总要周全了,一大早就指挥下人忙碌各项事宜。
王府上下热热闹闹,唯独正院如往常一般安静。
“小姐,您不去参加宴席吗?”
元锦书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练字,“那种世俗场合我才懒得去。”
“可您是王府女主人,不露面怕是不太好。”
元锦书头也不抬,“让我和那两人同时出席是对我的亵渎,俗气的场合就让俗气的人去吧,我只守着我的清净之地。”
婢女无声叹息,继续磨着手中墨汁。
明王在男席招待,女眷这边,元锦书不出面,身为侧妃的扶盈则需应付张罗,她始终带着友善微笑,同每一位贵妇女眷寒暄攀谈,将宾客安排得妥妥当当。
“初见时我就说这姑娘才貌出众,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瑞亲王妃赞许的目光看着迎来送往的扶盈,“落落大方,有礼有节,这派头真不愧是大家出身。”
如此模样也让她想起了数年前名动京城的赵清禾,姑侄俩真是十分相像。
一声嫡公主驾到,扶盈心一动,这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但也是现在最想见的。
华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通体装扮华贵艳丽,身后跟着数名仆从。
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她身后的弟弟,至亲血脉相见,扶盈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华阳让云峥呆在外面,自己向堂中走去,纵然很想跟弟弟说话,但扶盈还要待客,只能陪着华阳先去正堂。
明王招待完男席宾客后,前来女席这边拜见宗室长辈。
“锦书这段时间抱病不宜见客,此次宴会都是扶盈一手安排,皇婶和几位长辈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扶盈说,若有招待不周的也请见谅。”
“明王太客气了。”瑞亲王妃慈爱的看着晚辈,“宴会安排的处处都好,刚才我们还在夸赞赵侧妃,贤淑得体,才能出众,真是大家气度。”
“我还同绣茵说呢,让她多跟着这位嫂嫂学学,日后也好掌家理事。”
自己的女人如此长脸,明王也骄傲。
见明王正陪着长辈说话,扶盈声称去厨房查看下菜肴准备得如何,借着这间隙出来与弟弟见面。
“成日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没有任何用处。”
走廊尽头,扶盈同弟弟说着话,“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庸碌颓废,不如顺应面对,不管命运把我们抛在哪里,就地生根,利用周围一切条件争取我们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