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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5章 太子大婚(一)

    “尚衣局和司仪局的人都被挡在了外面,他们不过是听上头命令行事,你这么为难,回去交不了差,还得连累他们被打被骂。”

    “事情再闹大些,就是东宫的下人也要被追究责任,连累更多的人,何必呢。”

    凌恒丢下手中笔,靠在椅背上,伸手摁着太阳穴。

    南缃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那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的言行已经引起了天子怀疑,若是再闹下去我可要跟着遭殃了,你是非要看着我被处置才肯罢休吗。”

    凌恒当然不想南缃受到伤害,可这样被迫娶妻他心里也难受啊。

    “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不满,可男子娶妻和女子嫁人不一样,男人可以三房四妾,即便妻子娶得不满意,日后还可以纳几个喜欢的妾室,可女子只能嫁一次人,这一嫁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姑娘家都是把嫁人看作终身大事,对婚礼充满憧憬,届时你可不要像现在这样扫兴,再怎么说魏家女总是无辜。”

    “再多想一层,万一日后你与这位妻子夫妻恩爱,再回想起婚礼上慢怠了人家,那时可是想补偿也难了。”

    南缃嘴上这么说着,实则那位魏家小姐到底无不无辜她也不知道,她眼下的任务就是要劝凌恒顺利将婚礼完成。

    凌恒脸上堆满苦笑,“你知道我心意,还说这些伤我心。”

    南缃耐心劝导,“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伤害到无辜人,这无辜人不光包括魏家女,也包括我、茗山、刘妈妈。”

    “要知道,你出了任何岔子,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也会要受到牵连,最后都是你父皇母妃的出气筒。”

    看着窗外刘妈妈和茗山徘徊的影子,南缃又道:“也就大婚一日,顺利过了,大家日子都好过。”

    至于他们夫妻日后相处得怎样,南缃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德妃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但凡日后凌恒与新婚妻子感情不睦,德妃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她身上。

    从宫里出来时南缃就已经决定,待凌恒成婚后就寻机会请他放了自己身契,远远离开东宫这个是非地。

    眼下凌恒心情不快,这时候不便跟他提这个,不然又要闹出什么事端,等一切尘埃落定,南缃相信以凌恒的仁善一定会答应的。

    南缃再从书房出来时,便带来了让尚衣局进去试衣的消息,刘妈妈和茗山终于眉头舒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天微微亮时,东宫府邸下人便已忙活了起来,南缃在睡梦中就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

    今日的她原本是不想露面的,但想到凌恒郁郁寡欢的情绪,未免出什么岔子,决定还是来瞧上一瞧。

    进门前南缃特意调整了下心情,踏入门的那一刻换了张春风笑脸。

    果然就见房里的凌恒身着寝衣,完全没有一点要做新郎的样子,一旁的茗山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南缃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将衣架上的喜服拿了过去,口吻像平日一样轻快,“别觉得时间还早,稍微一收拾可就到时辰了。”

    说着就要帮他将衣服换上。

    这喜服经过她手亲自穿在自己身上,凌恒说不出的别扭,于是婉拒了南缃动作,声称自己来。

    “那我去把早饭拿来。”

    南缃说完就出去了,见主子终于肯换衣服,茗山暗笑还是南缃出马管用。

    此刻,宫里的德妃欣喜又紧张,喜的是儿子终于要成家,紧张的是生怕儿子会在婚礼上闹出什么脾气来,每每想到越王成婚当日的闹剧,德妃那颗心总是悬着。

    不过太子和越王遇到的情况不一样,那许家玩弄阴谋在前,越王作为被算计的一方,自是少不得在婚礼上出气,下许家脸面。

    可魏家总是没做错什么,凌恒没有理由像越王那样在婚礼上恶作剧,纵然他有千百个不愿,可就如南缃所说,不能牵连身边无辜之人。

    太子成婚,普天同庆,火红的迎亲队伍惊艳了半个京城,百姓们都涌上街头观望皇家娶亲风采。

    在无数女子艳羡的目光下,魏鸾登上了那辆八抬鸾凤花轿。

    听着外面人群的鼎沸声,她知道,今日的她是所有高门千金羡慕的女子。

    轻轻掀开帘缝,望着前方高头大马上凌恒的背影,魏鸾心里甜出蜜来,这辆花轿将载着她进入梦寐以求的幸福。

    东宫府外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彻整条街道,府内外花天锦地。

    南缃独坐在房间,紧闭的房门也关不住那喜庆声,似要将整个府邸上下融入这片热闹中。

    这种大日子,皇室亲王自然是要来贺喜的,令颐有着身孕,这种人多杂乱的地方越王不放心让她前来,倒是扶盈随着明王来了。

    扶盈当然无心观礼,见明王与人寒暄无需她伺候,于是来到这边找南缃。

    “太子因拒婚,致使在御书房外被责打罚跪,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扶盈同南缃聊着,“虽说明面上都传是太子勤于公务,一时不想谈婚论嫁。”

    旁人兴许不知具体为何,可明王和扶盈是知道太子宠爱南缃的,所以多多少少能猜到些。

    “他能为你做到这步,已是很难得了。”

    扶盈看得出凌恒是个不错的男子,若非家族与皇室的恩怨,说来这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奈何世间总有情深缘浅。

    南缃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于我们来说,谈情说爱太奢侈了。”

    从对最开始对凌恒情意的坚定回绝,再到后来的渐渐松懈,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南缃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越来越亲近的感情时常让她迷茫。

    再抬头时,南缃笑得释然,“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些不该发生的感情及时阻断是好事,不然将来只会越陷越深。”

    察详着南缃神色,见她眼底带着淡淡忧伤,扶盈理解这种心情。

    有时候不怕对方太坏,像明王那样的,伤得了她身,却伤不了她心。

    怕的就是对方对自己太好,情深缘浅最折磨人,感情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一旦沾染上都是无尽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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