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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2章 难道要看着她去死?

    马车在同仁堂门外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清晰。

    裴钰缓缓地拉住缰绳,马车便不在前行,只是微微晃动。

    裴长意身子晃了一下,一路而来,他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不断地被放大。

    身旁的徐望月昏昏沉沉,眼尾红红的,鼻尖亦是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裴长意有一种立刻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可他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硬生生的将自己这样的念想压了下去。

    “世子爷,到了。”裴钰的手搭在帘子上凝思几瞬,并未撩开,轻声喊了喊裴长意。

    裴长意小心翼翼从马车中抱起徐望月,她此刻脸色潮红而平静,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嘴里轻声呢喃着。

    裴长意的双手紧紧环住徐望月的腰身,动作轻柔而有力。

    他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崩裂了几分,顺着衣袖,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落雪成梅。

    裴钰跟在裴长意身后,眼神落在他手臂上,瞳孔放大,一言未发。

    方才在马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世子爷怎么会受伤?

    裴长意轻轻抬脚,跨过同仁堂那略显沉重的门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他几乎可以保持身子不动,不惊扰到徐望月。

    一进入同仁堂内,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瞬间便让人心神宁静下来。

    裴钰的目光在店内搜寻,最终落在一位正低头整理药材的大夫身上,裴钰声音雀跃,“秦大夫。”

    秦大夫缓缓抬头,目光在裴长意和徐望月身上扫过,微微蹙眉。

    当日他在侯府曾为徐望月开过方子,也算是旧识。

    裴长意敛了神色,沙哑地说道,“秦大夫,麻烦为我们准备一个安静无人的后院厢房。”

    同仁堂是汴京城中出了名的百年老店,特意寻来的达官贵人不少,后院的确备了几间安静的厢房,可以暂时休息。

    秦大夫看了一眼裴长意,眼神落在他还在淌血的手臂上,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随。

    穿过一排排整齐排列的药柜,又走过几道门,这才到了给他们准备的厢房。

    知道他们身份特别,秦大夫并未让徒弟跟着,他转头对着裴钰轻声吩咐着。

    很快,裴钰在厢房里点燃了香。

    说来也奇怪,那香一燃起来,徐望月的神色似乎就松弛了几分,裴长意也觉得心里的燥热凉了些。

    裴长意负手而立,淡淡道,“秦大夫果真妙手回春……”

    “世子爷此话说早了。”秦大夫摇了摇头,神色略显担忧。

    他看了看徐望月,又转头看了看裴长意,“世子爷先包扎手上的伤口吧。”

    “不急。”裴长意眼神落在秦大夫手边的针包上,“我这点小伤没有大碍,还请大夫先为二姑娘落针,帮她解毒。”

    秦大夫微微挑眉,“何谓解毒?这本也不是毒,如何能解?”

    他眼神淡淡,“无论是燃香还是落针,都只能帮二姑娘暂缓症状。”

    “何况,这是普通针包,不顶用的。”

    秦大夫说着话,缓缓起身,“世子爷,你现在可没有比二姑娘好在哪里。”

    裴长意面色一沉,撩了撩眼皮,淡淡嗯了一声,“有劳秦大夫取针。”

    即是裴长意这样说,秦大夫没有多言,还不出了厢房,紧紧阖上了房门。

    徐望月神色平静了许多,脸上的潮红也退了几分。

    她安稳地睡在软榻上,小嘴微微一张一合,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红润饱满,像极了一颗小樱桃,引人采摘。

    裴长意缓缓靠近她,微微俯身,想要听听她究竟在呢喃什么。

    她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耳畔边上,酥酥麻麻,煞是撩人。

    听不清。

    她嘴里似乎在喊什么人名,裴长意心口一沉。

    他后背打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药,他今日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身体也变得极度敏感。

    徐望月微微眯着眼睛,用力吸了吸裴长意身上的味道,嘴里喃喃着,“是你……”

    她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紧紧搂住了裴长意的脖子,用力将他往自己的身上拉,“你别走嘛……”

    裴长意心口一颤,扭过头去,猝不及防贴上徐望月柔软的唇。

    微微泛红,带着水润光泽,异常甜美。

    裴长意神色动容,语气也松软下来,他声音低沉,拇指轻轻抚过徐望月的唇,眸光流转,幽深至极。

    “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徐望月当真乖乖睁开了眼睛,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媚色,藏着细碎的光,接着薄唇张开,却是一言未发,轻轻含住了裴长意的手指。

    裴长意浑身颤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徐望月的瞳孔像是摄人心魄的黑海,已然让他沉沦下去。

    四目相对,眸光潋滟,仿佛点火一般。

    裴长意俯下身来,滚烫急促的呼吸,似细碎的火焰,溅落在彼此战栗的肌肤上。

    躺在软榻上,闻着淡淡的香气,徐望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压不住的燥热渐渐被缓解。

    可这种缓解,比不过她吸允冰块带来的舒缓。

    那冰块不管怎么舔,吸,好像都不会化成水,还会变得温热,炙热,滚烫。

    可哪怕冰块的温度上升了,还是能解了徐望月的潮热。

    彼此喘息之际,裴长意贴在她嘴边,再一次问道,“看清楚,我究竟是谁?”

    徐望月似乎有些不高兴,泛红的眸子瞟了他一眼,将他抱得更紧,喃喃细语道,“冰块……”

    这一次裴长意听清了,冰块?

    她究竟在说什么?

    这难道是她和陆遮之间的称呼?

    如此奇怪的称呼?

    裴长意揽着徐望月细腰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略带怒气地将她往后推了半步。

    闻着屋内的香气,裴长意看着方才又被撕裂的伤口,鲜血已然将徐望月半边罗裙染红。

    他清醒过来,理了理衣衫。

    秦大夫进门之时见徐望月温顺躺在软榻上,裴长意负手站在一旁。

    他眼神落在徐望月罗裙的嫣红上,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大夫是聪明人,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问。

    他取出针包,裴长意瞧了一眼,这针比普通的针要粗上好多倍。

    见那针落在徐望月身上,缓缓深入,她眉头紧蹙,薄唇轻启,却没有呼出声来,神色似乎极为忍耐。

    那怕是意识不清醒时,她都要时常忍耐吗?

    裴长意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

    秦大夫一连落下许多针,抬手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水,抬头看向裴长意,语气凝重,“这几针只能帮她舒缓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你若是还想不通,拘泥于俗世陈规,针不能再落了,你就由着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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