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白大褂,整理好病例夹的小桃坐在办公室里翘首以盼,左等右等不见南栀人影。
她抬腕看看手表,距离上班只差五分钟,平常这个点南栀早到了。
隔壁王医生去洗茶杯,经过时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小桃,早啊,我们的劳模南医生今天还没到吗。”
小桃不想给南栀惹闲话,咳嗽一声,支吾道:“她……她去洗手间了。”
“我又不是外人,至于这么防着我吗?再说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算迟到。”
王医生笑着抓起桌上的病例夹拍了拍小桃脑袋,挤眉弄眼道,
“瞧你这助理当的,南医生去瑞典出差怎么不带着你,多好的机会啊。”
小桃捂头躲了一下:“人家丹尼尔只邀请了南姐,别说我了,就是张主任想去都未必能去成呢。”
“你倒护着她。”
王医生笑着将病例夹丢回桌上,随手翻了翻,意有所指地说,
“整个医院都知道,南医生现在我们科室最有前途的,估计用不了两年,就要升正高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王医生要给我升正高?那我在这先谢谢了。”
小桃惊喜地回头,看见南栀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南姐!你来啦!”
小桃欢快地从凳子上蹦起来,一把抱住南栀胳膊。
南栀将手提袋递给她,笑道:
“去主任那交了份出差报告耽误了几分钟,这里有些瑞士特产,都是老师买的,你帮我分给科室同事。”
“哇,丹尼尔老师真客气,大老远还想着给我们带吃的~”
小桃麻利地从袋子里翻出一包巧克力一包奶酪推到王医生面前,昂了昂下巴:“王医生,到时候我们南姐升正高要靠你多多提携了。”
王医生大大方方接住,上下打量一眼南栀,笑着嗔怪道:
“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你俩还认真了,一个两个都来损我。我要真有那本事,干嘛不先给自己弄个副高。”
南栀当然不会生气,平静地套上白大褂、洗手,同小桃说一会儿去查房。
俗话说,既怕亲戚过的苦,又怕亲戚开路虎。同事更甚,尤其同一科室的,竞争关系大于其他,每年就那么多晋升岗位,明里暗里拼得你死我活。
因此,自从进医院起,她就没打算花时间去维护这些本就很脆弱的关系,上班时间只想把本职工作做好。
“小桃,你看南医生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看来瑞士气候很养人啊。”
王医生抱着两盒东西往外走,末了想起什么,又补了句:
“对了,我这有个孕妇6-7周了,一直断断续续有褐色分泌物,加地屈孕酮和维C没效果,B超照了也不是宫外,南医生,待会儿有空麻烦你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人命关天,南栀没有推辞。
“好,你把她报告单整理一份给我,我查房回来看看,不一定能帮上忙。”
“谢啦。”
“不客气。”
出差期间,小桃每天有把住院患者的单子发邮箱,南栀对这些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顺利查完房回来,刚上楼,急诊科的护士慌慌张地冲过来一把拽住她往电梯跑。
“不好了,南医生!中山路发生一起车祸,公交车起火了,车上两名孕妇有不同面积的烧伤,情况危急,主任让你马上过去手术!”
上班时间,医院电梯、大厅全是病人。
南栀费力地冲破人群挤下楼:“几周了?”
“一个七个多月,一个八个多月,主任让你负责那个七个月的。”
小桃脸都吓白了,“才……才才7个月?这么难的手术怎么不叫产科刘主任做?”
“刘主任还在路上堵车。”小护士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已经通知家属了,万一手术失败,责任也不在你,早产儿本来就不容易成活,南医生,你千万别有负担。”
小桃急得跺脚:“这……”
南栀表情冷静:“重点不在剖腹产手术,七个月的胎儿肺部发育还不完善,关键在术后护理。”
“对,对。”小护士连忙点头,“南医生你放心,祁院长已经发话,让护理科做好准备。”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大厅往急诊大楼走。
小桃慢了一步,一转头看见王医生站在三楼栏杆那朝她们喊:
“欸,南医生你不是说要帮我看报告吗……”
南栀换上手术服冲进手术室,发现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孕妇衣衫完整,发尾稍微有点烧焦,全身上下皮肤完好。只是受了惊吓,脸色惨白,情绪极度不稳定,正在剧烈宫缩。
有护士过来提醒。
“家属来了!”
南栀回眸一看,一位戴着眼镜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噗通跪在手术室门外,哐哐哐磕头:
“求求你了,医生,救救我老婆!孩子保不住没关系,请你无论如何保住我老婆性命,求你了!”
南栀转过头看病床上的产妇,她的双腿被搭在脚架上,下身盖着一块白布,宫口已经全开,宫缩更是一阵比一阵剧烈,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南栀蹙眉吩咐:“快让家属签字。”
“好!”
“孕妇是头胎?”
“是。”
“血型化验了吗?”
“化验了,已经通知血库准备好血液。”
麻醉药注射下去,产妇渐渐失去知觉,南栀面色冷静地拿起手术刀。
……
摄影棚。
“咔咔咔——”
商明珠气得柳眉倒竖,抄起旁边的保温杯丢过去,
“喂,那个演尸体的怎么回事,三分钟了你还在反复动弹,你知不知道自己演的是尸体?”
闻言,周围的人全都停止动作,齐齐朝地上望去。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白白俊俊的俄罗斯帅哥,他拔掉铠甲上的箭,拍了拍灰,笑嘻嘻地从地上弹起来,朝明珠抛了个媚眼:
“明导,我再试一条,这条保证能过。”
“试什么试,换人!”
明珠大手一挥,立马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替了上去,炮灰和血浆遮住了他俊俏的脸,他躺下前咧着一口大白牙冲明珠说:
“明导你放心,我最多就动弹一下。”
“一下也不行!”
紧接着,山崩地裂一声巨响。
那壮汉在城墙前直挺挺倒下,抽搐,静止不动,明珠终于满意地喊了声咔。
“大家原地休息十五分钟再拍下一条。”
明珠甩掉手里的对讲机,屁颠屁颠地跑到隔壁休息室:“二哥,我拍得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大导演好多了?”
沙发里坐着位身形优越的男子,低垂着眼皮在看手机,狭长的桃花眸有种勾人的风流感。
“二哥,别看手机了,嫂子这会在上班呢,没空给你发信息。”
“我在处理工作。”
男人薄唇微翘,终于抬眸睨她一眼,嗓音带着点笑意漫不经心地评价了句:
“拍完这部还是别拍了吧,我怕家里没这么多钱给你打水漂。”
“……”
明珠打开小冰箱,拿出冰淇淋挖了一勺,眨眨眼道,“哼,等我拿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再来打你们脸。”
她顿了一下,忽然凑过来,叽叽咕咕道:
“哥,你脖子是不是被蚊虫咬了呀,红了一大块呢!”
商辰禹下意识抬手捋了捋衬衣领口。
脑海里想起昨晚的画面,南栀受不住,在他侧脖咬了一口,香软地倒在他怀里。
他的领带湿透了,丝丝细细,上面全是她的气息。
商辰禹喉结滚动一下,面不改色收好手机,起身。
“喂,你去哪?刚才不是说最近要休养生息,调理身体吗?又去工作?胃病治好了吗?”
商辰禹抽出一支烟擎在指间,身上丝质衬衣松弛,姿态沉稳优雅:
“去接你嫂子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