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隐婵脱壳(11)
高寒拿出手机,给澜桂坊那个台湾女公关打了过去:“喂,长腿台妹儿,多谢你的温馨小宝马。”
“哦,好的,你去救人嘛!我在接贵宾,你什么时候来捧我的场?我最近收入不是很好耶!”
“很快就去。”高寒欢快了许多。
“那么,你不要当着其他公关的面,要求和我跳贴面舞噢!”
“好,没人时再跳。”
“车子要用多久?你的会员卡里积分不多。”
“一会儿就不用了。”
“那好吧!记得要来哟!”
“喊一下口号,晚上就去!”
“玩得大一点!久一点!讨厌,去。”台妹儿喊完她的招牌口号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宝马车停在了观音像的入口前,高寒下车大步跑到观音像的正面,此时四周几个石凳上一个游客都没有,他到第一个石凳底下一摸,心狂跳起来,一把扯下了那张用胶带粘在石凳下面的折叠着的港币。打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粉色存码单,是永利皇宫娱乐场贵宾厅小账房的,五千三百万整。
高寒的心猛地一紧,徒然生出了对黛隐婵深深的歉意。她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想活了?就算这一切都存在意想不到的其他答案,那么,她对自己所做的这些,也是个千扭百结的大疙瘩,也是一团最终有一头系着自己的乱麻……
逃避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它……
高寒摆了摆手,让宝马车离开。但司机没走,落下车窗冲他喊:“老板,麻烦您签个单。”
高寒恍然大悟,自己用了人家一两个小时的车,不签单司机怎么回娱乐场交差呀!他赶紧小跑过去,在司机拿出来的本夹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宝马混入车流,高寒背靠观音像入口的铁栏杆。再有两个小时,这里就拦上横杆了。他得好好捋一捋思绪,看起来自己是要在澳门再逗留几天了,怎么说也不能不清不白地拿着黛隐婵的五千多万一声不吭地尥杆子吧?
这张存款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无论如何也消解不了高寒对数字的衡量。当然,除了数字之外,高寒还得对人心进行衡量。是什么样的纠结使黛隐婵这么做?难道是自己的某种做法过于残忍?难道是……
他不知所措地在公路的人行道上踱着步子,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存在如此心狠手辣的陌路人,只认识了两天就把自己推上了“谋财害命”的境地。难道是自己过于残酷的拒绝毁灭了她全部的自尊和希望,在她本就站在崖顶时决绝地推了她一把?
想了很久,高寒还是迷惑的,很多空白无法填补……
赌城的华灯已经开始跟璀璨的星空争奇斗艳了,高寒依然在海边苦苦地思索。突然,那首特别能衬托悲伤心境的《布列瑟农》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传来上官茗茗温婉的声音:“老公,我和阿露都到机场了,你那里怎样了?”
听到上官茗茗的声音,高寒好像突遇知音般升起了一股倾诉的欲*望,他急忙将手机换了一下耳朵,带着委屈的腔调说:“茗茗,你说怪不怪,黛隐婵真的自杀了!但没死成,只是吃了太多的安定,得睡两天。而且她告诉我藏存码单的地方真就有存码单,现在我手上呢!你说这娘们儿是不是有病啊?”
上官茗茗好像反应迟钝了一样,隔了几秒钟才说:“老公,那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等她醒了唠唠呗!如果她跟安晨晨似的,我就采取点强硬手段。但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我都脱不了干系。这样吧,你俩先回北京筹备婚礼,我处理一下这件事随后就到。如果你是睿智的,就不用操半分心。”
上官茗茗的声音明显地落寞下来,吱唔了一下,无奈地说:“老公,那你要早点回来,保重自己,咱不要她的钱,好不好?”
“那当然了!这钱能瞎要吗!整不好她是因为别的事儿不想活了。等她醒了,我把存码单给她,然后问问情况就回去。你抓紧准备啊!我还急着入洞房呢!嘿嘿……”
“嗯!我也急着做新娘呢!呵呵。”
结束和上官茗茗的通话,高寒打了台车又来到山顶医院。他走到急诊室门口,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向里面望了望,一群医护人员仍然忙做一团。但高寒知道,他们抢救的肯定不再是黛隐婵了。
他来到护士站,向一个上了年岁的老护士打听:“您好,帮我查一下黛隐婵住哪个病房好吗?”
老护士有一部分葡萄牙血统,她扬起泛着黑红色的皱纹脸,用将将能听懂的普通话说:“您的证件。”
高寒掏出护照递给她,她录了一下证件号码,然后让高寒在一张表格里签上名字,这才开始翻找登记册。
她一张一张地翻,那厚厚的一个大本子得翻到什么时候?高寒提醒地说:“她刚送来两个小时。”
老护士推了推花镜,直接把登记册翻到了最后,黛隐婵的名字就在倒数第三个。
高寒记下了床号,在零乱的住院区查找。
山顶医院是免费的,肯定不设VIP病房。黛隐婵就睡在一间横七竖八摆着五六张病床的隔断里。这个隔断更零乱,有点像灾区的医疗帐篷。
高寒站在离黛隐婵病床三米远的门边,他没有走近,因为昨晚在金店见到的一个女子正坐在她床边玩手机。
高寒只看见黛隐婵平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医院专用的消毒被,那浅灰色的被罩一眼就给人带来了病痛感。她的脸色还是那样暗红,仍然如死了一般安静。
女店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医院来,高寒模拟了好几个解释。其一,黛隐婵服毒前给她们发送了延缓送达的信息。其二,是酒店通过某种渠道联系了家属。其三,……
一想其三,高寒警觉起来,其三就是黛隐婵身边的跟踪者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才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想到这儿,高寒扫视了身旁几眼,一切很正常,没有人注意自己。旁边病床头那台先进的氧气机“咕噜咕噜”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氧气。
高寒捏了捏手里的存码单,现在给那个陪护的女子肯定不合适。反正黛隐婵在昏迷前已经知道自己来救她了,醒后肯定会联系自己的,等着吧。
退出病房,高寒走在离开医院的小路上。他刻意地扫视左右,想看看有没有窥视自己的目光。但他失望了,所遇到的都是悲伤、急切、慌乱……
他拨了一下上官茗茗的电话,提示已经关机,显然她和阿露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浑身上下只拎了一个夹包,这是他最喜欢的轻便装束。站在医院出口等了半天,可算有一辆出租车送人来。
上车之后,他特意从后视镜向后面警觉地望了几眼,仍然是风平浪静。他在出租车后座上微闭双眼,仔细品咂着空气中的味道,试图嗅出危险的气息。但出租车一直开到永利皇宫娱乐场门前,他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平静,犹如此刻的夜空。
高寒光鲜笔直地进了贵宾厅,他尽量少地挪动眼光,否则又要与那些熟面孔打些不必要的招呼。来到小账房窗口前,他展开手里那张粉色存码单,递给账房工作人员。
年轻的小伙子接过存码单看了看,敲击了几下电脑,又翻找了几下钉在一起的那摞单据,翻到其中一张,让高寒签字后出示证件,就可以取码了。
高寒吃惊地望着年轻小伙,不解地问:“难道取码不用存码人的证件和授权书吗?”
年轻小伙手上麻利地摆弄着单据,从容地说:“黛隐婵小姐已经写好了授权书,又留下了她的护照,而且交待有一位高寒先生来替她取码,不用联系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