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没用,快跪下!”
不知是谁,见喝了圣水的周福耀还是被杀后,就先恢复理智的大喊了一声。
于是,许多僧尼和信徒都跪了下来。
净通见此大惊,但他倒是反应快,忙带着几个僧尼要跑。
马继贤见状,立即开弓搭箭。
本是老边勇的他,自然箭术了得。
他这一箭也就射中了净通的腿。
“啊!”
净通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跟着他一起的僧尼也都不敢再逃,忙跪了下来。
马继贤便把这些人都双手反绑着,嘴里绑上从各人衣服上撕下来的碎布条,然后抓了回去。
无独有偶。
巡检官董冠等巡检官也抓了许多集会的僧尼信徒。
由于现在是严打期,所以这些人被抓来审问后,就被押到江河边予以了处决,而没有像以往一样,还要等京师皇帝勾决才处置。
砰!
砰!
一时间,湖广许多江河边,铳响不绝,许多不事生产的僧尼豪奴、地痞恶霸被处决。
朱厚熜在湖广增加地方官员,尤其是先增加了一大批巡检官,算是恰如其分地发挥了他们的作用。
还在辽王府的妙善,一时还不知道她策动的人,都没有在湖广成功造成大规模动乱。
而在暗中坐视这些僧侣信徒聚集闹事,乃至暗地里也派家奴去兴风作浪的士绅豪右们,也一时还不知道朝廷加强了在湖广的基层管理力量。
按照以往惯例,地方上县以下的治安,基本上都是士绅们在组织乡勇维持,相当于为官府承担了一部分公共职能。
其实。
也不只是治安。
诸如救济、防疫、治水等一些耗费钱粮的公共服务。
很多时候也是士绅们在承担,尤其是在官府不愿意出钱或者是财政困难的时候。
但现在,朝廷放低息贷,损害了这些士绅的利益,这些士绅自然会不再积极地为官府承担这些公共服务,而大有要借此要挟官府的意思,尤其是在治安上,也放任僧侣等聚集乃至开始宣扬妖邪之教。
朱厚熜也知道会发生这一点,所以他才要在火耗归公后增强地方官府力量,而且首先是增设一大批巡检司巡检所。
觉安还没赶回到京师,就在路上通过看到《邸报》内容,而知道了萧琮被杀的事。
这让他顿时明白了过来,明白了为何袁宗皋没有被杀,为何萧琮没有再出现在巡抚衙门。
“果然是郭勋出卖了萧琮!”
觉安早就在知道袁宗皋没有死后,就怀疑上了郭勋,因为他知道只有郭勋才知道萧琮要杀袁宗皋的事,但他一直还存有担心的是萧琮临时反了悔,所以他一直没有直接确认。
现在,他倒是确认了这一点,且因此咬牙切齿。
没多久,他又通过看《邸报》得知,朝廷在湖广进行吏制改革,要增加大量巡检司和巡检所的事。
这让他更是大惊失色,且忙在嘉靖二年的七月下旬赶回了湖广江陵,见到了妙善。
“赶紧走!”
“策动湖广僧侣闹事已经不可能了!就算有宗室和当地士绅暗中支持我们也不行!”
觉安拉着妙善就要上船,且一边走一边说了起来。
妙善听后很是愕然:“为何?”
“朱厚熜要已经在这里增设大量巡检司巡检所,要增强官府的力量,且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再加上郭勋和新的巡抚都会是他的人,我们在这里成不了事。”
“连辽王可能都不能自保,何况我们!”
觉安说着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租的船上突然冒出了许多锦衣卫。
觉安不由得回头一看,发现后面也来了许多锦衣卫。
……
……
紫禁城。
朱厚熜正站在豹房旁的虎城上,观赏由汪鋐送来这里的一对白虎。
朱厚熜也不知道这对白虎是不是孟加拉白虎,但他倒是很希望汪鋐献的这对白虎是来自孟加拉的白虎。
因为这意味着汪鋐知道可以去孟加拉的人。
对于朱厚熜而言,他加强地方官府力量,固然会让地方上的势力不会因为改制而整出太大的幺蛾子,但加强地方官府力量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会加剧财政开支。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增加更多的收入,而要增加更多的收入,着眼于海外自然是个很有前景的方向。
所以,朱厚熜自然也就希望汪鋐认识去过孟加拉的人。
看完白虎,朱厚熜就去了在豹房西侧和北侧的内库。
朱厚熜的内库其实不只是内承运库,还有内甲、乙、丙、丁、戊、广盈、广惠、广积诸库。
这些日子,朱厚熜通过让兴明银行放贷给诸权贵,倒是收了不少利息,使得库存的银元有增无减。
看着充盈的库存,朱厚熜内心特别满足,他知道这都是他维系权力的基础。
不过,在看见满是璀璨夺目的金银珠宝以及绢帛绸缎后,朱厚熜内心满足之余,依旧发愁怎么让更多的内库财帑流出去然后再加倍的流回来。
毕竟钱如果不流动起来,就促进不了国家的繁荣和强盛,留在内库,只是增加安全感,却带不来整个文明的进步。
但天下豪右明显不喜欢他让更多的钱流动起来。
朱厚熜在回到清宁宫后,就看了几份已经由票拟批红过的章奏,即朱本。
虽说,朱厚熜为减轻负担,同时有顾问意见可以参考,而避免主观臆断造成更多的误判,而让章奏基本上都是由内阁先票拟再批红。
但朱厚熜一般都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把票拟批红过的奏疏,拿来看一看,如果觉得内阁票拟的不对,就召集阁臣询问,要不要改动前旨。
朱厚熜眼下看了这几份朱本,倒是不由得越看越烦躁。
因为这些奏疏都是科道言官和地方官弹劾袁宗皋、梁储等与民争利的奏疏。
这让朱厚熜意识到,明显还是有许多官员对这些人替皇帝放低息贷、让民间有更多银元流动的事不满。
内阁票拟的内容自然是以皇帝名义训饬这些科道言官和地方官是非不明、偏听偏信。
朱厚熜也没有打算推翻前旨,让内阁大臣重新再票拟。
毕竟每天新进章奏数百本,如果桩桩件件都要推翻,那他也别想做其他事了,更别想休息了。
所以,只要不是特别需要驳回和推翻的,朱厚熜都不会驳回和推翻,尤其是这种科道言官的弹劾内容,只要内阁没有过分偏离自己的意图,他都不会推翻。
但是,很多官员指责袁宗皋、梁储等为内廷放低息贷助农是与民争利,的确让朱厚熜气愤,也感受到了银元货币化的阻力有多大。
不过,朱厚熜不知道的是,舒晟和桂萼等在地方上直接感受到的阻力更大。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面对着许多官员的弹劾,还要面对很多同僚以及乡宦、高僧的私信轰炸,另外就是宗室贵胄与狂悖士子的指责,还要底下胥吏的怨恨。
毕竟,妙善发动的僧尼信徒等没有闹起事来,还让袁家一直放心发放低息贷,自然也让宗室和乡宦更加失望,而地方官府力量加强后,也进一步影响到了宗室和乡宦们的利益,因为很多宗室和乡宦们的家奴也因为欺压百姓被巡检司的力量予以了惩治。
这自然也就会招致他们的不满。
总之,给老百姓低息借贷,俨然成了所有食利阶层皆视为洪水猛兽一样的可怕之物。
要是直接发钱给庶民,只恐引起的怨愤和指责以及诟骂会更多。
桂萼就因为在巡查途中,通过巡检所的哨探得知,有他路径之地的附近士子聚集在一起,为被处决的一位高僧净通,在一座寺庙里举行追悼会,还在会上诟骂他和舒晟这些官员,诽谤朝廷。
桂萼便亲自带兵包围了这座寺庙,且抄了这寺庙,也把所有士子都抓了起来。
随后,桂萼就看见这些士子为净通写了墓志铭。
为此。
桂萼对这些士子沉声问道:“你们为一个妖僧鸣不平,还要给他写墓志铭,在墓志铭里还诽谤朝廷、污蔑朝廷命官,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呸!
一士子则直接啐了桂萼一口,骂道:“奸党,你们纵容权贵与民争利,还杀僧灭道,制造恐怖,简直乃我儒门之耻!”
“你们谁是追悼妖僧的主谋?”
“谁是这墓志铭的主笔?”
桂萼没有理会这士子,只沉声问了起来。
没有士子回答。
桂萼则在这时指着刚才骂他的那名士子:“把他就地廷杖一百!污蔑上官,诽谤朝廷,严打期间,自当从重处置!”
那士子当场就被军士摁在了石桌上,挨起板子来。
不多时,这士子就被当场打得断气。
桂萼接着就又问道:“还是没有人出来承认吗?”
这些士子皆不答,有的已经开始发抖。
“那就继续打!”
桂萼大喝一声,指着一名抖得最凶的士子:“先把他拖出来,廷杖一百!严打期间,同情妖僧,自当从重处置!”
“我说,是我们书院的山长青斋先生!”
这士子不得不大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