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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张太后被控制,掌掴张延龄

    张太后听后柳眉倒竖。

    看着自己弟弟张鹤龄如此委屈的样子。

    她恨不得现在就要把张孚敬碎尸万段。

    “兴国太后驾到!”

    但这时。

    外面传来了嘉靖帝生母蒋氏来访的声音。

    这让张太后不好再发作,只得起身,准备去迎接蒋氏。

    张太后现在很痛苦的就是,蒋氏每次都会在她和自己两弟弟单独见面时出现。

    而蒋氏一出现,也往往会劝她,还劝她两弟弟,要如何做才能更显得合乎体面。

    这也就让张太后每每难以作妖。

    所以。

    尽管蒋氏经常来找她聊天,对她也很亲切,她没事就带些她没有吃过的南方小吃,送些她没有见过的南方名贵特产。

    但张太后现在一听到蒋氏要来,就特别有压力,也觉得很拘束。

    总之。

    在她自己看来,就是一种不得自由,不能作妖,不得不跟着做出更加深明大义的贤良太后知举的感觉。

    一时,她甚至都无法挑唆作为嘉靖生母的蒋氏跟她一起逼嘉靖去为她两弟弟出气。

    这种憋屈,她也无法对人说。

    她甚至有时候只恨自己年轻时候太任性,没有让孝宗多纳几个妃嫔,多生几个孩子,也没让正德给自己留个孙子。

    在她看来,要是现在继位的还是她孝宗的儿子或孙子,她也就不必这么约束自己,就可以为自己两弟弟放肆一回。

    偏偏现在的嘉靖皇帝不是她的儿子或孙子,使得她也不好以撒泼耍浑的方式,逼嘉靖为她的两个弟弟去违背文官们的意志。

    甚至,即便嘉靖帝要表现出偏袒她张家的样子,她也不得不违心地劝阻嘉靖。

    毕竟她也知道,她和嘉靖没有多少感情,何况,眼下还有一个蒋太后每每把她架起来,总说她是正经太后,应该比她这个藩王出身的太后更明大义,让她也不好让世人觉得,她还没有藩王妃出身的蒋氏贤明。

    张太后也就在起身后只对张鹤龄说:“你直接去求见皇帝,看看皇帝怎么说!”

    “我如今也帮不了你们!”

    “这后宫你也要少来,有什么事直接给皇帝说。”

    “他是皇帝,他既然说过要把你们当亲国舅看待,那就会当亲国舅看待,不会不管。”

    “你们现在没事只找我告状,我帮不了你们不说,也反而让他不高兴,让他觉得你们没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以为我们张家还在撺掇什么,甚至可能觉得护礼的那些文官嚣张跟我们也有关系。”

    “要不然,这蒋太后也不会天天在你们来见我的时候,就来仁寿宫,摆明了就是还不信任我们张家。”

    张太后这么说后,张鹤龄只得称是。

    张太后这里已出了宫门,笑着向走来的蒋氏打了招呼:“妹妹来了?”

    “湖广那边送了些新鲜的玉露茶来,想着姐姐说宫里的贡茶都喝腻了,也就今日打算送些来给姐姐。”

    蒋太后笑着回了起来。

    “妹妹有心了!”

    张太后莞尔一笑,对蒋太后表现出非常亲切与感激的样子。

    如果说,朱厚熜需要礼敬张太后,是因为护礼派的文官士大夫认为皇帝应该礼敬张太后,那朱厚熜需要礼敬蒋太后,则是因为议礼派的文官士大夫认为皇帝应该礼敬蒋太后。

    所以,张太后和蒋太后的背后各有一派文官势力在支持她们得到皇帝的尊崇。

    正因为此,张太后对蒋太后也不敢有轻视之意,而尊重着蒋太后,因为她知道,蒋氏能成为太后,是因为她背后有一群文官主张蒋氏获得跟她一样的尊贵地位。

    ……

    张鹤龄这里则重新递了求见朱厚熜的本。

    朱厚熜倒也见了他。

    朱厚熜知道,张鹤龄这应该是因为自己母亲总会在张家兄弟要单独见张太后时就去搅局的缘故,才不得不直接来求自己。

    在张太后面前,朱厚熜考虑到这个时代是很注重人伦大礼的缘故,不好批评张太后,也就每每要故意作出要为张太后出气,乃至不惜乱天下法度的行为。

    但在张鹤龄面前,朱厚熜也就不必如此。

    所以,朱厚熜在见到张鹤龄就直接神色严肃地问道:“国舅来见朕是为什么事?”

    “臣不为别的,只为了告那顺天巡抚张孚敬!”

    “陛下,您不知道,他收税竟敢收到臣的头上,还敢直接点燃火炮轰死我,要不是臣跑得快,臣真就被他一炮轰死了!”

    张鹤龄说着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朱厚熜听后就淡淡地问道:“这么说,你欠税了?”

    张鹤龄哑住了。

    “朕问你,你是不是欠税了?!”

    朱厚熜语气严厉了一些。

    “回话!”

    张鹤龄察觉到了不对,一时只得回道:“欠了!”

    “欠了多少年的?”

    朱厚熜问道。

    张鹤龄道:“大约,臣也记不清了,大约从弘治初年就没缴税了。”

    “你!”

    “你是国舅啊!”

    “你怎么能欠税这么严重呢?!”

    啪!

    朱厚熜把御案一拍,站起身来,怒斥着张鹤龄。

    接着。

    朱厚熜就走到张鹤龄面前来,摊着手:“你这样做,让天下人怎么看两代先帝,又怎么看朕?!”

    “天下人要是知道,连国舅都敢这么欠着税。”

    “谁还愿意认真缴税。”

    “谁还愿意顾大明朝的死活!”

    “难道这大明朝只是老百姓的大明朝吗?!”

    “你摸摸你们的良心,两代先帝,还有朕,给你们的恩惠还少吗?!结果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两位先帝,这么报答朕的?”

    “你让朕去面对那帮朝臣?”

    朱厚熜叱问完后,就坐回到了御座上:

    “当然,张孚敬做的也很过分,但是,人家占着理,你让朕怎么为你做主?”

    “难道,朕还能说你国舅就该欠税,就该不顾大明朝的死活,江山社稷就只是他们文官的事,朕的亲戚就该拆大明朝的台,就该把大明朝整亡国?”

    “陛下息怒!”

    “臣也不是不愿意缴,只是家里实在是人口太多,开销太大,缴了税,就得挨饿呀!”

    “这不,近日来为了买下那两皇店,就贷了不少款,所以现在都还欠着债呢,也就想着能省点就省点,如此,就好早点把陛下您借给我们的债还了,也就没打算先把税缴上,想着那些税缴了,还是会被文官们贪了,也到不了陛下您手里,便就这么做了。”

    “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

    “可他张孚敬也不应该这么狠啊!竟敢真的要炮决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臣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张鹤龄慌忙跪下来,求起饶来,且解释起来,而解释了一会儿就又抹起泪来,同时也偷眼瞥着朱厚熜。

    朱厚熜故作不解地看着张鹤龄。

    “你缺钱给朕说啊!”

    “朕会给你想办法啊!”

    “怎么能欠税呢?”

    “你知不知道,不缴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意味着不忠!还让天下人觉得你们是对朕不满!”

    “所以,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忠心,就该是要缴足自己应该缴的税!不然,外面那些文官就算做的再过分,朕也没办法保你们!”

    张鹤龄见朱厚熜如此严厉,还表示欠税的话,他也没办法保他,就立即叩首道:“臣知罪,臣再也不敢欠税了!”

    朱厚熜接着又问着张鹤龄:“你是不是又去见皇伯母了?”

    张鹤龄自然不敢瞒朱厚熜。

    毕竟张鹤龄进宫,也是要报备的。

    朱厚熜只要一查就能查到。

    所以,张鹤龄也就如实回道:“是的。”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你怎么能又去打扰皇伯母清静呢?”

    “你知不知道,你们给她老人家招了多少骂名?”

    “现在满朝都还有不少大臣说她害了两代先帝,不是贤德之后,所以纵容得你们两位国舅猖狂嚣张,连带着还说朕也只知道曲庇你们,畏惧太后之威,不够持正。”

    “你们还去打扰她,有什么事不能跟朕说吗?”

    “朕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国舅,如果,你们还这样不懂事,那朕也只能替皇伯母教训教训你们,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让你们也去云南吃菌子,或者去岭南吃荔枝,也好好反省反省!”

    朱厚熜这么说后,张鹤龄吓得忙磕头如捣蒜:“臣不敢!臣保证,将来不会再去打扰太后,也不会再给太后招骂!”

    “以后要见太后,先来问问朕,朕让你们去见就去见,明白吗?”

    朱厚熜继续说道。

    张鹤龄道:“臣明白!”

    朱厚熜接着就道:“起来吧。”

    “谢陛下!”

    张鹤龄这才微微发抖地站起身来,低垂着头。

    朱厚熜则让人给张鹤龄赐了座。

    张鹤龄没想到严厉甚至开始威胁自己的朱厚熜会突然赐座,一时不禁受宠若惊起来。

    “坐吧!”

    “朕说过把你们当亲国舅看待,就会说到做到。”

    “毕竟先帝对朕也有厚恩。”

    “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朕也不会亏待你们。”

    “但前提是,你们要守本分,别自己去找死,那样,别说朕,就是太后也保不了你们。”

    朱厚熜语气又温和起来。

    张鹤龄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只讪笑道:“臣知道陛下对臣等很好,臣等也一直很感激的。”

    “你刚才说,你们现在因为借了朕不少债,所以缺钱。”

    “朕自然是要帮帮的。”

    朱厚熜说到这里,张鹤龄顿时满生期待地看向了朱厚熜。

    朱厚熜则继续说道:“朕让兴明银行给两位国舅再出一款利息更低的借贷,只要年利一分利,最高可借五十万两。”

    “国舅想必知道,这笔借款拿到手,有什么好处的。”

    朱厚熜笑问起张鹤龄来。

    张鹤龄道:“这也就是说,臣可以给需要钱的小民借更低利息的钱?”

    “没错!”

    “这是惠民的赚钱方式,朕是支持的。”

    朱厚熜说道。

    张鹤龄道:“这好是好,但僧尼和他们背后的士绅们会不高兴的,放贷于小民这块,他们才是大头,臣要是给更低的利息去给小民借贷,他们会骂死臣的。”

    张鹤龄也不傻,知道自己这是在虎口夺食。

    朱厚熜道:“怕什么!”

    “朕会为你们做主的!”

    “首先,京师地界,到底是天子脚下,他们不敢胡来;”

    “其次,你们是正当取利,就是把官司打到了御前,朕也能帮你们,让那些文官没办法多嘴!”

    “朕也能名正言顺地替你们收拾那些敢跟你们作对的文官。”

    “国舅还不明白吗?”

    “只要你们是正儿八经在扶助百姓,与民方便,朕就能站在你们这边,百姓也会站在你们这边!”

    “有本事,他们也降利息,但他们再降有你们资财雄厚吗,你们的背后可是朕!”

    朱厚熜这么说后,张鹤龄也明白了过来,忙心花怒放地说:“臣明白,臣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陛下这是让臣可以名正言顺地与那些文官争利,这样他们也不好再说陛下偏袒臣等!”

    “明白就好。”

    “但是该守的规矩必须要守,该配合国策的时候要配合,不能让外朝那些文官捏到你们的把柄,不然,朕会很为难的,也难以帮你们。”

    “比如这缴税,一定要补齐认罚,朝廷推行新钱,要配合跟着推广新钱。”

    “你是兄长,也得督促你寿宁侯做到。”

    “国舅爷只有做到这些,朕才能帮你们啊!”

    朱厚熜说后,张鹤龄就忙跪下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到!”

    张鹤龄接下来在就高高兴兴地出了宫。

    而他一出宫,就碰见了自己弟弟张延龄正气势汹汹地走了来。

    张延龄见到张鹤龄后,就先打起了招呼:“兄长,你也去见姐姐了?”

    张鹤龄颔首。

    张延龄道:“我也要去,娘的,这些文官欺人太甚,又打死我许多家奴,强逼老子缴税!我得去求姐姐为我们做主!”

    啪!

    有意让这里值守锦衣卫看见自己很配合皇帝的要求的张鹤龄,也就在这时直接给了张延龄一巴掌:

    “不懂事的混账东西!你还嫌给太后惹的乱子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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