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是米肉，叶无忧知道，方才脑海内的狗叫十分及时，已经提醒了他。
他刚想提醒大伙，只是没想到方寸山能这么直接的判断出来……
陆青山面色淡然，他根本没动手。
白常在面色比先前更惨白了，手一抖，将咬了一半的包子扔了。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冷静无比。
随后，他面色冷静的呕吐了起来。
脸上陪着笑意的店家此刻走了过来，眯了眯绿豆眼，将几人扫视了一圈。
身材魁梧神色暴怒的汉子，而且还吃过米肉，是个不好惹的茬。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显然纵欲过度，不值一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书生。
还一个俊俏年轻人，看着像是个武夫，平平无奇。
店家内心有了着落，神色不变，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客官，这哪里是什么米肉，这分明是上好的羊肉陷包子……”
伴随着他的话语声，几道人影从后厨走了出来，冷冷的站在一角，神色有些冰冷。
方寸山罕见的没有一刀劈死对方，冷笑了两声，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对方。
“来，你吃。”
店家接过包子，两口吞了下去，依旧是笑眼咪咪。
“客官，您看？”
“看你大爷，你还真吃啊！”方寸山被气笑了。
老子当年是在战场上孤军深入迫不得已，你当我跟你家伙一样是变态？
血气纵横如同刀刃，直接将眼前这人斩首。
血腥的一幕在破旧的店堂内上演，可出人意外的，那剩余的几人神色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惊慌，甚至缓缓向前。
“他们是妖。”
随着淡淡的话音，叶无忧一手按在刀柄，起身向前。
这是旁白给他的讯息。
陆青山神色不变，可白常在与方寸山均是神色一愣。
妖？
除去那天地宠儿般的青丘妖狐，其余妖邪都是四境之上才能化形。
倒也不是说三境之下的妖物不能化形，但通常都是人首兽身，或者兽首人身，且连话都说不明白。
莫说修行者，即便常人一眼都可看出。
说起来，这群家伙是四境的妖邪？
店堂中传来骨骼啪啪作响之声，衣服被膨胀的肌肉撕裂，显露出了几尊恐怖的妖兽样貌。
真是妖？
四境么。
方寸山面色阴冷，血色煞气在周身凝聚，环绕着气机，踏前一步。
叶无忧与白常在的身形紧随其后。
看来这会是一场硬仗。
……
过了多久？
大概三十秒？
反正当叶无忧和方寸山一刀一个时，那群显露真身的妖兽终于发现不对劲，这群人类不好惹，想要逃跑。
但它们连门都没能跨出。
这就是化形大妖？
方寸山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从柜台里摸了包瓜子磕着。
他们留了个活口，叶无忧正在审。
得出的信息屈指可数。
信息太少，且妖物的智商明显不高，也看不出这丑陋的脸上有什么神情。
无法像当初对付刘老那神魂一样，去审问这妖物。
严刑逼供效果也并不好。
正当叶无忧思索时，白常在拍了拍叶无忧，“叶兄，我来。”
一个合格的天牢老牌狱卒，需要掌握的技巧是什么？
问审。
一些隐秘，如果能从审讯中问出，这个秘密就属于天牢了。
当然，这其中很有讲究，人和妖的身体结构是不一样的，对人能造成痛苦的部位，对妖则行不通。
但天牢关了很多妖。
面瘫的白常在手里拿着无数银针，无论眼前的妖物发出多么凄厉的惨叫，他都面色淡然。
“那些老牌狱卒都会这些么？”叶无忧问道。
“是的。”
白常在话语简短，随后在妖物身下某处插入一根银针。
“咕，杀了我。”
叶无忧努力学习这些技巧，但是眉头愈发紧皱。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些东西，陆采薇会么？
想到那小结巴在昏暗的地牢，一手拿着银针刺穿对方身体，一手拿着各种刑具，然后磕磕巴巴的问道“说，说，说……说不说？”
画风不太对啊。
叶无忧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从脑子里划掉。
片刻后，白常在起身，将一物拿在手中。
“问清楚了，这群妖物不是四境，之所以能化形的原因便在于此物。”
那是一小缕毛发。
“它们这群妖物都是来自于大炎边境，受人赐予了这毛发，便能自由化形，且不被人察觉。”
“它只是底下的小卒，并不知道这毛发的来历，但听其先前的头领说过，赐予它们此物的，是来自于万妖国的上使。”
惜字如金的白常在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似乎比修行还累，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
万妖国？
有这个国家？
众人还在思索他这一番话，但叶无忧已经从其他妖物的身上找到了那几乎相同的毛发。
毛发是白色的。
叶无忧双目凝神，紧紧注视。
“有发现？”方寸山抛来话语。
“这应该是狐毛……狐狸身上的毛。”
叶无忧说完这句话，没来由的稍稍松了口气。
这狐毛不是白露的。
体内那与对方的御兽宗本命契约也并没有中断。
“狐狸？那就是妖狐咯？妖狐能自己化形也就罢了，连身上的毛都能让其他妖提前化形？扯淡。”
尽管这么说，几人脸色并不好看。
除去某些发狂的妖物，大部分妖物是不敢轻易接触人类境地的。
可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官道上，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
这说明啥？其余地方会不会也有这些混进来的妖物？
方寸山脸色最为难看，因为他是正儿八经的五境，虽说后来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但第一眼都没看破这些妖物的化形。
他目光看向叶无忧，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这些是妖？”叶无忧问道。
“最初有些怀疑，它们的气机与常人并不一样，但妖族的化形之法演变千年早已趋近完美，只要不出手牵引自身妖力，即便是大神通修士也无法一眼看出。”
“你不是可以算卦么？”方寸山插嘴道。
“只是平常的赶路吃饭，我并非时时刻刻都会进行推衍，推衍之法并非万能。”陆青山解释道。
“至于先前所提到的万妖国……几十年前有些印象，那只是一些妖族促成的联盟，妖兽不过数万，自称为国，且距离大炎很远。”
他这般说着，此刻仍是伸出手，一个虚幻小人在他手心浮现，连续叩首。
常挂笑意的脸上泛起一丝凝重。
一直安坐的陆青山终于起身，起身向着店外走去。
“陆青山，你要去哪？”叶无忧惊讶问道。
“青丘被灭了，我要先行一步。”陆青山话语依旧平淡。
青丘被灭？
青丘与大炎都是地处边陲，鲜少与外界来往，即便是青丘与大炎本身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毕竟一个是妖，一个是人。
但也因此，比起其余国家，二者相距并不遥远。
他转身，看了一眼叶无忧，随后又望向方寸山。
“我不在后，这一路或许有些麻烦，还劳你将他们护送一程。”
方寸山嗤笑一声，摆了摆手。
陆青山的身形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