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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不做,非要当狗?

    杨时作为谏言的官员,此刻瞪大了眼睛,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震惊,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说。

    皇帝一向是左右摇摆。

    在抗金上,一会儿支持主战派,一会儿投降主和。在党争上,也一会儿支持改革,一会儿支持守旧。

    竟然有自己的观点。

    仔细一琢磨,皇帝提出的观点竟是这样的务实,很符合杨时一贯坚持的学说。

    杨时原本旗帜鲜明的要反对王安石,决心把王安石的改革彻底推翻。现在听完赵桓的一番话,已经彻底心悦诚服。

    这才是圣君啊。

    杨时躬身道:“老臣自今日起,不再弹劾改革派,更不以保守派自居,愿从官家之志,脚踏实地,实干兴邦。”

    李纲昨天晚上和赵桓一番长谈,没有谈到党争的事情。

    如今听完赵桓的话,也觉得振聋发聩。

    最可贵的,是皇帝不再搞党争,不再搞平衡了。

    之前两派党争,皇帝从来是和稀泥,或者拉一派打一派。

    在这样复杂的前提下,就算守旧派有老成持重的人,说王安石的变法不全都是错的,也没办法去改变。

    两派杀红了眼,直接极端化,要彻底把另一方打垮,把另一方的人全部逐出朝廷,流放远处。

    皇帝是能控制党争的人。

    皇帝定下调子,双方如果继续斗,就会遭到皇帝的打击。

    这是不可承受的影响。

    只要是两派偃旗息鼓,不再争斗了,渐渐就会得到控制,就算还有矛盾,也不至于党争扩大化。

    李纲站出来,旗帜鲜明表态道:“官家的一番话深刻啊,既要解决百姓困苦的问题,又要彻底挡住金贼入侵。如此两手抓,大宋必然振兴。”

    吴敏和徐处仁等官员站出来支持。

    一方面内治,另一方外战,这是主战派官员的态度。

    皇帝的变化太好了。

    对主战派来说,这是大大的振奋,一个个主战派官员激动万分,不断高呼官家圣明、圣上圣明,似乎赵桓已经是圣君临朝了。

    主战派激动万分,主和派却不乐意了。

    一个个愤慨无比。

    李邦彦作为投降派扛旗的人,率先站出来,高声道:“官家,臣有异议。”

    赵桓眼中掠过一道冷光。

    李邦彦是大宋朝有名的奸臣,虽然比不上蔡京、王黼和朱勔等六贼,却是奸臣中的‘后起之秀’。

    他之所以得到宋徽宗的倚重,是长得俊美、善于写词、极尽谄媚,而且还擅长蹴鞠。

    这些条件,都符合宋徽宗选拔臣子的标准。

    尤其在蔡京当权时,李邦彦极尽巴结蔡京,大把撒钱买通宫中的太监,再极尽谄媚宋徽宗,一路升迁到少宰,成了当朝宰相。

    李邦彦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只能靠谄媚取得宋徽宗的欢心,被东京城的人称作浪子宰相。

    宋徽宗禅位,原主登基,任命李邦彦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再让李邦彦担任龙德宫使,去陪着赵佶。

    李邦彦却拒绝受命,始终担任着宰相。

    李邦彦更是坚定的投降派。

    金人南下,李邦彦没有半点主战的想法,一心一意想割地求和,宁愿割让土地,宁愿答应金人提出的五百万两黄金、五千万两白银的赔偿,也不愿意一战。

    历史上,金人来进攻东京城,有霹雳手发炮进攻,李邦彦直接处死炮手,还枭首示众,骨头软到了极点。

    实际上,大殿中还有很多的投降派。

    赵桓恨不得把所有投降派一锅端,只是突然杀了所有人,会影响到自身,也会遭到全部势力的反扑。

    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些投降派也要慢慢的杀。

    今天用李邦彦开刀,钝刀子割肉慢慢削弱投降派。

    缺钱就找理由杀一个。

    赵桓审视了李邦彦一会儿,问道:“李相公有什么异议?”

    李邦彦手持笏板,昂首挺胸一派名士风度。他虽然没有半点的能力,只知道蝇营狗苟,只知道投降,不过这么衣装得体,看起来也有那么些像个人。

    李邦彦为了掌权,不惜当投降派,宁愿给金国人当狗也愿意。

    他扫了眼周围的官员,高声道:“官家刚才的一番话,说是否有利于抵抗金国,意思是要全力抗金吗?”

    “是!”

    赵桓旗帜鲜明回答。

    李邦彦追问道:“官家认为,辽国强大吗?”

    赵桓直接道:“朕认为辽国很弱,是一滩烂泥。金人南下,辽国无一人敢抵抗,望风投降。我大宋文有李纲、杨时之辈,武有种师道等人,远超辽人。”

    李邦彦心头咯噔一下。

    不对啊!

    皇帝怎么如此善辩?

    正常情况下,皇帝应该按照他的思路往下,说辽人强大,他就说辽人再怎么强大也被金人覆灭。

    由此,证明金人的强大。

    如今,却没了机会。

    李邦彦却也能言善辩,反驳道:“官家此言大谬,如果大宋比辽人强,就不会给辽人岁币。”

    “辽人之所以覆灭,不在于辽国弱,是童贯误国,执意要和金人夹击辽人。”

    “金人覆灭辽人,比辽人更强。”

    “我大宋一国实力最弱,根本打不赢。”

    “和金国交战,还要调动无数的士兵参战,明明打不赢,却让士兵去送死,这是葬送无数人的性命。”

    “打仗费钱费粮,战事一起,无数的粮食和钱财如流水消耗,致使国库空虚。”

    “关键是打不赢。”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打呢?不如早早的割地赔款求和,只要金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就不会再南下。”

    李邦彦拱手道:“请官家明鉴。”

    张邦昌也站出来,高声道:“官家,臣认为李相公的话有道理。金人太强,我们打不赢。不抓紧时间求和,一旦金人南下,恐怕东京不存,官家危矣!”

    一个个投降派站出来表态。

    乌泱泱的一大片。

    满朝的文武百官,至少六成以上官员同意求和,这就是现在的现状,更是大宋立国一百多年武备孱弱的结果。

    所有人早就习惯了给钱息事宁人,遇到事情不敢亮剑。

    这是怂宋的基因所致。

    赵桓看到这一幕,心中杀意再度攀升。

    眼见李纲准备站出来反对,他伸手挥了挥,制止了李纲的举动,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踱步来到张邦昌面前,问道:“张相公去金人当人质,受人白眼,卑躬屈膝,心头好受吗?”

    张邦昌讪讪一笑,回答道:“不好受。”

    赵桓又看向李邦彦,锐利的目光审视下,李邦彦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赵桓的眼神,只能略微低下头。

    赵桓伸手拍了拍李邦彦的脸,冷声问道:“李相公,好端端的人不做,为什么非要跪下当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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