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蛰衍声音淡淡地挂了电话。
“裴总。”发现裴蛰衍站起来后，在对角桌子的助理立马走了来，巧的是，他和前任助理一样，都姓廖，但长相截然不同，前任更偏向于奶油小生，长得白白嫩嫩，光看脸像是青葱大学生，这个老城一些，办事也利落，长眼色。
“去订一家餐厅，明天我要请人吃饭，要适合孩子吃。”
“明白。”廖助理走了。
当天傍晚，徐淼因为要陪小男友，就没跟苏七月一块儿回来，她从电梯出来，正要开门，对面房子传来“咔嚓”声，她下意识回头，门打开，露出一张她不想看到的脸。
眉心缓缓拧成“川”字，苏七月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进了屋。
她关门时，裴蛰衍伸手过来：“等等。”
苏七月抬头看他，一言不发。
“我没想打扰你，我也好久没看孩子了，明天我可以带两个孩子去吃饭吗？”
“我今天凌晨到的荔城，不出意外，后天就回去了，年前也不会再来。”
裴蛰衍端着一张英俊逼人的脸，声音有些弱。
苏七月“嗯”了一声，全然忘记，上次裴蛰衍从荔城离开前，说过同样的话。
关好门，苏七月沉默着站了一会儿。
小时时从房间跑出来，正要给妈妈展示他今天在科技馆买的玩具，见妈妈脸色发白，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小时时立马撇开玩具，扑到苏七月跟前，关心道：“妈妈，你不舒服吗？”
张阿姨和裴翰也过来了，二人具都投来担忧地注视。
“妈妈没事，只是今天太累了，小时时和哥哥今天玩儿得高兴吗？”苏七月敛尽眸中的复杂，温声笑道。
“很开心，张奶奶还给我跟哥哥买了礼物，妈妈你看！”小时时献宝似的把玩具举高，展示给苏七月看。
苏七月又揉了下小时时的脑袋，看向裴翰。
裴翰正抱着胳膊，小脸板着，他可不像小时时那么好糊弄，妈妈明显不对劲。
苏七月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时时，今晚让张奶奶给你洗澡，好不好？”
小时时有些迟疑，但看妈妈一脸疲倦，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张阿姨，小时时今晚就拜托你了。”
“没关系的苏女士，我在家里就经常给小孙子洗澡，我会照看好小时时的。”张阿姨保证道。
苏七月回到房间，刚换下工作装，裴翰就进来了。
苏七月坐在床头，看到裴翰，他招了招手，裴翰走过来，站在苏七月跟前打量她。
“怎么不跟小时时一起玩儿了？”苏七月竭力压住内心的疲惫，尽量平淡道。
“妈妈，你不开心。”裴翰用的肯定句。
“还是没瞒过你。”苏七月很无奈。
“妈妈，你为什么不高兴？”其实裴翰更想问的是，是因为爸爸吗？
“翰翰，你过来。”苏七月把儿子拉到身边，裴翰仍旧绷着一张小脸儿，却也乖乖坐下了。
“翰翰，你爸爸来了，想跟爸爸一起吃饭吗？”
裴翰眼皮一跳。
眼前豁然出现小时时听到爸爸名字，差点儿从床上摔下去的那一幕。
小时时不喜欢爸爸，甚至害怕爸爸。
妈妈也讨厌爸爸，妈妈心情不好，也是因为爸爸。
裴翰抿唇。
“爸爸他……”
“爸爸在荔城待不了太久，他想你跟弟弟，特意飞过来，后天就走了，要不要走之前一起吃顿饭？”
苏七月尊重孩子的意见，如果裴翰和小时时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裴翰垂下头，过了几秒，他认真道：“妈妈，我自己去吧。”
苏七月疑惑：“为什么？”
“妈妈，天这么冷，还是不要叫弟弟到处走了，他今天就有些咳嗽。”
一听小时时咳嗽，苏七月着急了，立马就去看小时时。
裴翰望着妈妈急匆匆的背影，小大人似的叹息。
弟弟只是听到爸爸的名字就害怕，他怎么能带弟弟一起吗？
正好，趁此机会，有些话，他想跟爸爸说。
第二天傍晚，苏七月亲自把裴翰送到约好的地址。
裴蛰衍看到只有裴翰来，脚步微顿。
“翰翰，好好跟爸爸吃饭，妈妈待会儿接你回家。”苏七月弯下腰，在裴翰耳边嘱咐着。
裴翰点头。
“七月，一起吃吧，我点了很多，都是你和孩子爱吃的。”裴蛰衍立即道。
苏七月直起身子，脸色冷淡：“不必了，你好好陪陪孩子吧。”
她转过身，裴蛰衍叫住她：“七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孩子的事，也好联系。”
苏七月“嗯”了一声，头都不回地走了。
裴翰见裴蛰衍一直盯着妈妈看，小眉头皱起，他推了推裴蛰衍的胳膊：“爸爸，你不是想我了吗？”
那为什么还盯着妈妈看？
裴蛰衍喉头一哽，看了眼大儿子，就领着他进了包间。
“翰翰，小时时呢？”
“小时时害怕你。”
裴蛰衍：……
“爸爸你忘了吗？”裴翰抢在裴蛰衍出声前，缓缓道：“之前杨安安欺负小时时，你没管，杨安安骂小时时，你也没管。”
“爸爸这么坏，小时时怎么可能喜欢你？”
裴蛰衍的心被裴翰的话扎碎了。
他哑着嗓子道：“翰翰，吃饭吧。”
父子俩沉默地吃完晚饭，时间还早，才刚刚八点。
服务生进来收拾餐桌，裴翰突然道：“弟弟喜欢吃栗子烧鸡，还有红烧鱼。”
“麻烦按照桌上的菜色打包一份。”裴蛰衍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点头应是，把桌子收拾干净，送了温水热饮料和小点心进来，就去嘱咐后厨了。
包间门在服务员身后关上，父子俩互不对视，包间里静得出奇。
“翰翰，你也讨厌爸爸了吗？”
早在裴翰不回自己消息，裴蛰衍就有意识。
可真的被儿子冷待，裴蛰衍心里很不好受。
他不由想到，是不是陈清淮在翰翰和小时时耳边说了什么？
他满心阴暗，裴翰自然不知道。
但裴翰了解裴蛰衍，毕竟，他从小就待在裴蛰衍身边，足有将近六年。
“爸爸，不要埋怨别人，这样很不好。”裴翰板着小脸儿，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