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能量，受天人合一驱使，填充释放阴阳镜古篆字而产生的损耗。
因影附之力增幅的修为，不只没衰减，反变得愈加强盛。
机关城临街木楼之中，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纤指轻捏玉杯，朱唇轻泯一口清酒。
“护法大人，此番坐山观虎斗，该是坐收渔利的好时机，”侍从轻声道，“难道……”
青柳眼眸转向狭长眸子尾端，轻笑道：
“合欢宗行的是不黑不白的灰色路径，一口气得罪朝廷，修仙宗门和江湖势力。
这种损失，可不是区区一个生命之种所能弥补。
你道行太浅，还需要潜心修炼。”
侍从听完青柳开解，更为清楚眼下城中局势。
“护法大人，您认为哪方阵营会赢？”
“其余几位强者，皆无法在战斗中成长。煞妖和苏夜则是始终在变化的因素。
依我之见，谁先打出最后的底牌，谁就会成为输家。”
“您是说……苏夜那小子，还有藏招？”
“前几日，他情绪里分明有彷徨和无措，故而搞出了那桌江湖酒。”青柳目视天际，轻声道，“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只余下了从容。
这样的男人，可不能轻易与之为敌。”
“宗主岂不是……”
“宗主之位固在，换个人当宗主，也无不可。”青柳的圆融，再度开拓侍从的眼界与格局。
远天之上的战斗，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禁制中的天地，尽数落入曜之掌控。
除了苏夜能抢夺部分天势，余者皆只能仰赖自身强盛。
曜替换分身，虚立于监察使陆景对面。
“陆大人，你体内有令本尊讨厌的气息。待我杀你时，有余毒作祟，反显不出本尊的手段。”
曜伸出右手，一道黑色煞气瞬时从陆景体内生发。
他的双腿和双臂被禁锢，七窍中飘出白烟。
几息过后，陆景体内被种下的寒毒，彻底消弥于无形。
“你为何要救我？”陆景手捂胸膛，大口喘着粗气。
“本尊方才已告知你理由，”曜轻笑道，“我杀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助力。”
“你可真狂妄。”
“在三千世界，狂妄从来不是罪过。没有实力的谦卑，才是最大的悲哀。”曜话语间的疏狂，并未因同阶受挫于苏夜而有丝毫衰减。
“我还真想知道，死亡降临的时候，你是否会感到恐惧。”陆景双臂释放火鳞手，周围的空间，因陡然提升的温度而产生水纹波动。
曜的神态和语气，满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没人不怕死，我也不例外。
只可惜你们这几个乌合之众，纵然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做到。
尽情施展你的能耐，不要有所保留。”
陆景意识到曜在学习众人战法，却又别无他法。
致命的攻击，并不会对他留情。
稍有懈怠，便要堕入死亡的深渊。
曜正自得意观瞧被其摆布的陆景，尚未品尝心中喜悦，即便感到一阵格外强大的力量。
远天之上，王老爷子和苏夜前后夹击，将其中一个分体打为齑粉。
曜眼神变得凌厉，身形虚幻。
下一刻，来至苏夜所处的空间。
“苏剑仙，你若肯老实待着，本尊还能饶你。”曜语气冰冷，“可你总想以你那弱小不堪的力量，改变此间战局。
本尊只好先让你安静下来了。”
说罢，眼眸中白色部分消退，只余下纯粹的黑。
“曜，你自恃煞妖体魄，以为可在此间纵横。”苏夜虚悬天际，文武袖长衫与玉冠收束的长发，随风洒脱摆动，
“难道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地挑战你这样的强者吗？”
“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曜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苏夜施展的天地为剑。
其中蕴含的剑道真谛，令模仿能力极强的曜，感到实力有所精进。
不同于寻常的成长速度，颠覆曜过往认知，也为身处瓶颈的大妖，展现了一个新天地。
“你可知云层之上的这三尊金身，究竟是何人？”苏夜面对气势更强的煞妖，全无半分紧张。
立于不远处的王老爷子，并未急于动手，而是静观其变。
曜的防御，始终未曾被破。
而它的气息和能耐，却是变得更为强悍。
此消彼长之下，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唯一变数，确乎是每个时刻都在变强的苏夜。
“在斗牛城时，一头自视甚高的大妖，将我按进了生死迷局。”苏夜的话语，在天际飘荡，“令它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却死在了自己布下的局里。
虽然只是分身，却令黄泉教主做起了缩头乌龟。”
临街木楼中的青柳，轻轻放下玉杯，抿紧了嘴唇。
侍从轻声道：
“苏夜率先用出杀手锏……咱们要赶快离开此城，以免被大妖屠戮。”
青柳耳听苏夜话语，半晌方道：
“再等等。我不信并未感受到生命威胁的苏夜，会打出所有底牌。”
“护法大人，您是不是对苏夜那小子动心了？怎的处处替他说话。”侍从心下惶急，讲出一句没轻没重的话。
换作平日，定会受到青柳责罚。
“你入我合欢宗，还停留在情情爱爱的层面，实属榆木疙瘩。”青柳道，“脊梁断了的圣火教，选择由他重续筋骨。
若宗主灭亡，合欢宗必有倾灭危机。”
“您……您打算……”
“论才智，潜力，实力，苏教主做我宗的下一任宗主，都是实至名归。”
侍从震惊到瞪大双眼，以至于忘却身处何等险境。
“……曜，我承认你是个杰出的大妖。可是未能逃脱天谴之前，终归有着致命缺陷。”
曜的眼神中没有恐惧，而是与几方势力的盟友一样，期待苏夜能祭出怎样的能耐。
敖澈拼尽全力打退分身，淌血的右臂，已不似初时那般灵活，朗声道：
“苏教主，快些使出真本事，小龙快扛不住了！”
苏夜平伸出右手，无悲无喜地看着对面的曜。
“我的心中，原本只有模糊的想法。可就在刚刚泯灭你分身的刹那，终于想到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头。”
一团日光般的烈焰，在苏夜掌心之上跳动。
刹那间，禁制空间中盈满炽热烈焰。
正道中人仿若沐浴阳光。
因煞而生的曜，却似堕进烈焰焚身的炼狱。
“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曜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不恐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