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仓山铜矿打底,李牧对另外一座铜矿的收入预期,也大幅度降低。
想想也正常,对私自开矿的乡绅来说,除了盈利之外,最重要的是安全。
树大招风,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如果手中没有几千大军,让他苟着发展,也只会小规模开采。
每月赚上几百两银子刚好,既不会太过扎眼,又能慢慢的积累财富。
若是不顾后果的大肆开发,每月的收入从几百两增长到几千两,乃至上万两。
这就不是家族基业,而是一场灭顶之灾。
在乡绅手中无法大肆开采,不等于到了他这里,也无法扩大开采规模。
反正规模在这里摆着,以现在的技术再怎么扩大开采,产能也高不到哪里去。
只要及时把钱变成军事实力,那就不存在风险。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晃就到了年底。
天元七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对李牧来说,更是充满转折的一年。
进京之前,只想着顺利继承世袭官职,回汉中当一只幸福的米虫。
万万没有想到,先是入职五城兵马司,又是参与平乱大战。
以近乎传奇的速度,升任到了参将的位置。
尽管目前还是代理,但这个代字,要不了多久就会去掉。
回顾起来,就仿若做梦一般。
相比仕途上的顺利,扬州营的诞生,更是意义重大。
有兵的武将和没兵的武将,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大虞传承了两百多年,积累起来的内部矛盾一大堆。
“天元中兴”,只是大虞忠臣们的美好畅想。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断掉了帝国中兴的美梦。
朝中发起的改革,更像是有识之士不甘心帝国沉沦,发起的救亡图存运动。
天元帝活着,改革就能够继续下去。
一旦皇帝驾崩,帝国走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对比大虞朝和他记忆中的大明,实在是太过相似。
无非是天元帝的政治手腕更加强硬,能够压着各方干活。
可惜天不佑大虞,皇帝的身体出了问题。
换个皇帝上去,李牧不知道宗室中,谁能够当此大任。
不奢望政治手段和天元帝比肩,只要有一半的水准,不在朝堂上瞎折腾,天元中兴就有希望延续下去。
这些问题,他能够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偏偏身处时代洪流,他能够做的仅仅是积蓄实力,以期在变局中拥有自保之力。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对病人来说,冬天无疑是最难熬的。
自入冬之后,每次打开家书,李牧都提心吊胆,唯恐收到噩耗。
再次打开家书,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这才刚订婚没多久,就被催婚了。
短暂的失神后,李牧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
按照正常情况,大家族联姻中间的仪式可不少。
按照正常节奏,他应该回去先完成订婚一系列的流程,昭告两家的亲友们知道。
婚礼时间,最快也要放在三个月之后。
毕竟,这年头交通是硬伤,不提前进行通知,外地的亲友根本无法赶过来。
可看自家叔父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在进京述职期间,就把婚礼给办了。
急匆匆的举办婚礼,要么两家现在迫切需要这场联姻,要么是宫中那位身体恶化。
按照大虞的规矩,皇帝去世勋贵需要服丧27个月。
在这期间,禁止一切嫁娶,不许作乐宴会。
在李牧眼中,婚期往后拖一拖无妨,但女方那边肯定不会愿意。
一熬就成了这个时代的老姑娘,对国公府来说,这是非常丢面子的事。
伸手揉了揉额头,李牧写下了回信。
这种事情肯定没法拒绝,他这个代理参将的位置,国公府是出了大力的。
相当于提前收下了一半的嫁妆,现在是拿了人家的手软。
“兰先生,尽快在扬州置办一些特产,规格要尽可能的高。
多备上一些,不要在乎钱。
这次回京述职,本官要举行大婚。”
李牧当即吩咐道。
婚礼的各项流程、聘礼啥的,他不需要担心,这些自会有长辈出面张罗。 作为当事人,他只需要负责掏钱就行。
当然,这些钱也未必真会出。
代表两大家族联姻,就算他想要自己搞,族中的长辈们也不会放心。
为了家族的面子,族中肯定会安排人负责操办婚事,开销也会由公账先行垫付。
以景李两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婚礼当天收到的礼物,覆盖全部支出是必然的,无非赚多赚少的问题。
想要捞钱,那就脸皮厚点儿,多请点儿宾客。
如果能够拉下脸给富商巨贾们发请帖,没有万儿八千两银子的礼物,都不敢来登门。
当然,真要是这么干,估摸他会被族中长辈打骨折。
公侯府政治联姻,那是讲究逼格的,搞不好皇帝都会派人参加。
别说是不入流的商贾,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没点儿关系都进不了门。
“恭喜大人!
我就说最近喜鹊怎么总叫,原来是大人婚期将近。
不知是哪家千金?”
兰林杰一脸惊喜的说道。
在官场上混,单身也是减分项。
通常会被认为不够成熟,在人事提拔的时候,朝廷会刻意往下压一压。
李牧虽然打破了惯例,但作为师爷,他还是希望自家老爷赶紧成亲。
“成国公府二小姐。”
听到这个答案,兰林杰脑袋瓜子嗡嗡的。
虽然知道李牧联姻对象会是高门大户,但也想到门第居然会这么高。
短暂的失神过后,他突然明白自家老爷为啥能够爬的这么快了。
背后有大虞两大豪门的支持,仕途发展不顺利,那才有问题。
前面他还觉得李牧很多举动有些出格,现在觉得自家老爷还是太保守了。
身后背景这么硬,从府中暂借一些土地矿产,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直接放到自己名下,就算是有节操的。
“暂时先不要对外公布,等大婚结束之后,本官再私底下宴请一众同僚。”
李牧开口提醒道。
有些东西提前暴露出来,就丧失了意义。
现在他只是国公府的准女婿,同正牌的女婿之间,还是差了一筹。
消息传了出去,人家提前把礼给送了过来,后面他还怎么好意思再请客。
不如等大婚之后,再按照习俗,私底下宴请没能去参加婚礼的同僚。
消息传出去之后,附近的士绅商贾就算人不过来,礼物也会送过来。
对比那些纳妾、过寿宴,就大宴宾客索贿的官员,这绝对算是有节操的。
倒不是他愤青,主要是入仕以来,他参加过的纳妾宴就不下十起。
这种规格的宴会,主要收割商人地方士绅的。
李牧参加只是碍于人情世故,送出去的礼物倒是不多,但架不住恶心。
“大人放心,学生绝不对外泄露任何一个字!”
兰林杰当即保证道。
追随的东主关系背景硬,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哪怕高端的人脉圈子介入不进去,但能够跟着混个熟脸,对未来也是大有助益。
搞不好下一次科举的考官,就曾坐在一起吃过饭。
人家稍微照顾一二,没准就能够从名落孙山,变成“孙山”。
……
三天后,李牧再次登船。
相比来时的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可是大箱小箱堆满了码头。
因为要带的东西太多,回京他可是单独包下了两条船。
看这架势就知道,妥妥的贪官标配。
如果不捞钱,光靠朝廷那点儿俸禄,怕是包船的钱都不一定够。
对外界投来的异样目光,李牧直接视而不见。
从两淮地区回去的将领,哪个不是大船小船往京师运东西。
除了送礼需要外,带上一些江南地区的土特产,到京师转手一卖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沿途的水匪盗贼,见到朝廷官员的船,都会远远的躲开。
漕运衙门的兵丁,也不会征收述职官员的税,这是大家私底下心照不宣的默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