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自刑部回宫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内,不仅谁也不见,甚至还开始闹起了绝食。
如霜担心赵懿气坏了身子,连忙去慈宁宫请了太后过来,劝慰开导赵懿。
太后的凤驾停在宝华宫外,院子里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
她还未开口,殿内便再一次传来了打砸的声音。
“懿儿!”太后心疼地快步往赵懿的寝殿走去,生怕她摔东西,砸伤了自己。
隔着门,太后嗓音带着哭腔,柔声劝说道:“懿儿,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那傅承晏不识抬举,你也莫要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懿儿,皇祖母向你保证,一定为你寻一个,比傅承晏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
赵懿听了太后的话,哭得更凶了,她朝着门外喊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傅承晏!”
她从小便爱慕傅承晏,这么多年来,她每年生辰的愿望,都是能嫁给傅承晏,尽管他这些年来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赵懿也从未放弃过。
连她自己也快要分不清,她对傅承晏这到底是爱还是执念了。
如今她对傅承晏多年来的嘘寒问暖,更是输给了一个声名狼藉的贱丫头,身为公主,一向都被人高高捧起的赵懿,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想到这,赵懿眼角划过两行清泪,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紧紧攥在了手里,而后便缓缓朝着寝殿大门走去。
打开门后,趁着太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懿便将手中的碎瓷片,抵到了自己白皙的脖颈处,随着她稍稍用力,那极为锋利的边缘便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渗出丝丝鲜血来。
太后当即便被吓得失了神,“懿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放下!”
“皇祖母,孙儿没有求过您什么,孙儿如今只求您,能够说动父皇,让他为我和阿晏哥哥赐婚。”赵懿泪眼婆娑。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落,在她的衣领处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
乍一看,还真是个楚楚可怜,却又极尽疯批的美人。
太后见她还对傅承晏执迷不悟,也不由得心痛。
可赵懿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太后虽然对她恨铁不成钢,可如今赵懿以死相逼,一定要嫁给傅承晏,她又哪里有不应允的。
“好!哀家答应你!哀家会去劝皇帝,给你和傅承晏赐婚!”太后满眼心疼,“懿儿乖,快些放下!你伤害自己,哀家也跟着心疼啊!”
赵懿吸了吸鼻子,眼眶里蓄满了滚烫的泪水。
听到太后的话,她又不自觉淌下两行热泪。
不知是因为太后答应她,会想法子让圣上为她和傅承晏赐婚而感到开心,还是因为她从太后这里,得到了真正的关心和心疼,而傅承晏却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而感到悲哀。
这一滴眼泪,是她替自己而流的。
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是她作为公主,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情。
她在太后心疼怜惜的劝慰中,扔掉了手中的瓷片,她的手心,早已被划出数道伤口,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太后牵起了她的手,为她吹气,她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痛觉。
赵懿委屈地扑进太后的怀里,痛苦大哭起来。
哭得累了,她便同太后喃喃诉苦,“祖母,我真的好喜欢傅承晏啊!我明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奢望,若是成了婚,他会不会就能看到我的好呢……”
“可他如今却为了沈家那个贱婢,多次出言顶撞我!为何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的眼睛里却从未看到过我的付出?”
赵懿越哭越伤心。
趁着太医为她处理伤口,如霜也将这两日来,赵懿在傅承晏那所遭受的一切委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后气愤不已,她那双苍老的眼睛,瞬间多了几分杀意。
“那沈如韫,留着也是个祸害。”
略有些苍老的嗓音中充斥着十足的狠劲。
赵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太后。
自五年前她失手杀了罗家小姐后,她便被圣上送去了渌州,如今她虽然回了京,可也不能长久留在京中,等十三弟的丧期一过,她还是要回渌州去。
到那时,她便是想管,也山高水远……
沈如韫那样擅长勾引人的狐媚子,还不知又会不会重新缠上傅承晏。
可她身后,毕竟是相府。
沈时序在朝中的地位,要比罗家有威望多了,若是她真的因为傅承晏,杀了沈如韫,就算她在相府是个不受宠的,只怕沈相也不会就此罢休。
赵懿有些犹豫,也正因如此,她昨夜才只是让手下将沈如韫带去了城郊,让人毁了她的清白,而非取了她的性命。
“可是,祖母……”赵懿举棋不定。
她心中早就已经想要这么做了,但她还是怕,怕这个后果,她承受不住。
就算沈家不会因此和圣上撕破脸皮,可赵懿清楚,若她真这么做了,傅承晏是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用做,哀家替你收拾了那狐媚子。”太后语气坚定。
她紧紧攥着赵懿的手,眼中满是疼惜。
这可是她被罚去渌州,过了五年苦日子的孙女,太后如何能不疼爱!
得到了太后的帮助,赵懿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就知道,讨好太后要比讨好她那个冷血的母后,要有用得多。
赵懿依偎在太后怀里,心满意足地恭维道:“祖母,您真好!”
……
沈如韫与傅承晏一同去了穆家。
从穆家的私库里搜出来的金银财宝,连偌大的院子都要放不下了,那些箱子,甚至都已经摆到了府门外的路上,不少百姓都围观着这一举动。
沈如韫在路过一箱金银珠宝时,惊呼一声,“这是我先前瞎了眼的时候送他的。”
都已经贪了这么多了,竟然还扣着她那三瓜两枣不肯松口。
沈如韫再一次对穆家人刷新了认知。
傅承晏气恼道:“这便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没贪!”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连一个五品小官都贪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再往上查,还能有多令人震惊的数字。
沈如韫围着那些赃物转了一圈,她突然眼尖地在其中一个箱子中发现了不对劲的物件。
“傅承晏,你快来!”她拿起那一块玉牌冲着他喊道。
“这像不像北荻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