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你若还想让你儿子活命,就最好将一切都交代了。”
云钦手中拿着鞭子,抵住穆修远的下颌,恶狠狠地威胁道。
而傅承晏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地品着茶。
穆修远此刻已经被打得浑身都是伤了,仿佛一夕苍老了十岁,狼狈不堪,再也不复此前那样的光荣。
他喘着气,哀求道:“傅国公,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傅承晏蹙眉,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杯底在桌面上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火,和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像是一张张催命的黄符,随时都能要了穆修远的命。
他害怕极了,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傅国公,这真的是冤枉啊!下官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做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也当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穆修远依旧为自己叫着冤屈。
但傅承晏从不错抓任何人。
穆家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冤枉?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冤枉了你?嗯?”傅承晏话语间满是威压,上扬的尾音,如同一个小钩子,随时都能索了穆修远的命。
穆修远抖了抖,嘴唇也嗫嚅了起来。
“如我此前所说的那样,穆大人,你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在京中买得起这样大的宅院的?你后院里的小妾们也不少,光是胭脂水粉和每个月新做的衣裳,一位小妾也至少要二十两银子,更遑论她们身上那些时兴的珠宝首饰了,穆大人,据我所知,你似乎,一个月的月俸,也就五十两吧,怎么穆大人竟如此慷慨,两个小妾便能将大人的月银花光?”
傅承晏一字一句,皆有理有据,且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穆修远愣在当场。
他还想要狡辩,“下官这……这些都是花的夫人的嫁妆……”
“那看来穆大人还真是有福,娶了个好夫人啊!”
竟然能做到为了夫君,连小妾也一并养了。
这像话吗?说出去有谁相信?
连云钦听了都直摇头,他怒骂道:“你是不是把我主子当蠢货了?这样的鬼话你也敢说!”
傅承晏:“……”
云钦话音刚落,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尤其是当傅承晏狠狠扫了他一眼后,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攥着鞭子站在一旁,活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他火速挪动步子为傅承晏让开一条路。
此刻的穆修远也不再执着于傅承晏信不信自己的说辞了,他冲着傅承晏大声叫嚷道:“我要见圣上!”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为大邺尽心尽力,你如今却没有任何凭据,口口声声污蔑我贪污受贿,无恶不作,傅承晏!就算你贵为国公又如何?我要见圣上!”
穆修远的态度突然变得硬气了起来,他以为通过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就能让傅承晏放下对自己的怀疑。
而傅承晏见他不服,十分贴心地命云钦拿出了证据。
穆修远在看到自己藏得极好的账簿和书信,都被云钦用一个托盘呈到他面前时,脸上的表情彻底皲裂了。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傅承晏。
“你别妄想用这样的假证据来陷害我!”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云钦拿起书信,递到穆修远面前,并将上面的字迹一一对照,“难不成这是有鬼半夜附你的身,强迫你写的吗?”
“字迹可以伪造!我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穆修远咬死不认。
傅承晏胸腔微微起伏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道:“既如此,那本国公也不为难穆大人了,派费老亲自去审穆弘翊吧,想来他的嘴要比穆大人,好撬开得多。”
在听到“费老”二字后,穆修远方才强硬的态度,也在顷刻之间发生了转变。
他求饶道:“傅国公,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我的妻儿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傅国公不要为难他们……”
费老乃是整个刑部最厉害的狱卒,他极其擅长刑讯逼供,那些刑具在他手中,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每一个被他提审的人犯,都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而且他还十分擅长制作各种折磨人的刑具。
穆修远虽然对这个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他膝下也就只有穆弘翊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傅承晏依旧查到了他的头上,他与朝中其他官员之间互相勾结,贪污受贿已成定局,那些罪证,也是无法抵赖的。
穆弘翊从小便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若是真让费老去审他,只怕他捱不了多久,就会全盘招供了,到那时,整个穆家都会保不住。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还不如,给穆弘翊挣一条活路。
抓住了穆修远的软肋后,审讯过程也变得异常轻松了,穆修远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
审讯完后,已是晌午。
傅承晏有些疲惫地往外走去,在见到日光时,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并因为光线刺痛了眼睛,而抬手捏了捏眉心。
“傅国公。”
一道熟悉又娇媚的女声,从傅承晏的正前方传来。
傅承晏如梦初醒,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赵懿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只见她款款走来,傅承晏心中暗叫不好。
“何事?”经过了昨夜的事,傅承晏对赵懿的态度,越发冷漠了,就连面子功夫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赵懿有一瞬的迟钝,可她更难听的话,都在傅承晏那听过了,这样的态度,她倒是也能接受。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本宫瞧着你辛苦了,此刻又正是用午膳的时辰,不如傅国公随本宫一同去上西街用个膳吧。”
傅承晏冷着脸拒绝道:“不必了,我怕看见公主这张脸,我会吃不下饭。”
赵懿气恼极了,但她却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但额角暴起的青筋,将她的情绪暴露无遗。
“你就一定要这样同本宫说话吗?”她满脸受伤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