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晏虽然担心沈如韫的处境,但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慌,逐渐镇定了下来。
如今想要取沈如韫性命的,无非也就只有赵懿了。
因此他命云钦先带人去整个京城搜寻沈如韫的下落。
而他骑着马,一路驰骋,直奔赵懿如今所住的宝华宫。
他这些年来深受皇帝倚重,就算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了锁,他也依旧不由分说地掏出令牌,命令看守宫门的禁军们开了门。
无论是谁,进宫都需卸甲,但傅承晏这会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手中攥着剑,眼底的肃杀之气,令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傅承晏甚至都没从马上下来,就这么被放入了宫中。
无论是看守宫门的守卫们,还是整个大邺的百姓,都知道傅承晏对大邺忠心耿耿。
饶是如今,只要傅承晏想反,也多的是人愿意追随。
他才是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好官。
……
傅承晏一脚踹开宝华宫大门时,赵懿正倚在贵妃榻上,边饮酒边寻欢作乐,眼神迷离地一群几乎算得上不着寸缕的面首们献舞。
她的怀中,还靠着一个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子。
只是长得相似,但神态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赵懿听到动静后,当即朝着宫门口投去一道视线,只见来人穿了一身湖水色轻衫,腰间简简单单束了革带,玉冠束发,寻常不过的文人装扮,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在看清傅承晏的面容时,赵懿有些失态,像是担心傅承晏会误会自己,她连忙将倚在自己怀中,柔弱无骨的面首推开了,并在起身时,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裳。
她嘴角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朝着傅承晏走过去,并问道:“阿晏哥哥,这么晚了,你还来宝华宫,难不成是想我了?”
傅承晏薄唇紧抿,蹙眉扫了她一眼,凌厉的杀气从他眼角流出,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沈如韫在哪?”他冷声质问。
赵懿面露疑惑,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你这么晚了,擅闯宫闱,是为了找本宫兴师问罪。”
她双手摊开,转过身去,宽大的衣袍被夜间的凉风吹起。
她被衬得异常娇小。
但她尖锐刺耳,又饱含悲凉的笑声,却在这宫殿之中,不断地回荡着
“傅承晏啊傅承晏,你可知你该当何罪?”赵懿笑够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的眸光凝聚,落在了傅承晏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上。
“长公主行为乖张,绑走相府嫡女,意图再次上演五年前的惨案,傅某身为大邺的国公爷,自然是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此剑乃是圣上亲赐,若太子犯错,傅某也照打不误,长公主认为,我何罪之有?”
傅承晏眼眸冰冷如檐上冰雪,又似黑夜中的随时以待的苍鹰,冷傲孤寂却又盛气逼人。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喘不上气来。
赵懿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一股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的她仿佛被猛兽垂涎的猎物,只要她行差踏错,傅承晏手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她,如同扑食的野兽,径直咬断她的脖颈。
但她再怎么说,也是大邺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她不相信傅承晏当真会为了区区一个沈如韫,对她下手。
她想着,语气也硬气了不少,“若本宫执意要治你的罪呢?”
“那就看是长公主的话快,还是傅某的刀剑更快。”傅承晏薄唇微翕,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冷笑,那冷意仿佛寒冰一般刺骨。
而那柄剑,已经指向了她。
今夜赵懿在宝华宫中与面首们厮混,为了不让这样倒反天罡的秘密泄露,她特意遣散了守卫。
也正因如此,傅承晏才能这么顺利地闯入宝华宫中。
赵懿被傅承晏的剑指着,她宠爱的那些面首们,却无一人敢上前。
“公主殿下,想好了吗?”傅承晏语调不高,却如同索命的符咒。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冷冷勾了下唇,仅一眼就让赵懿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就这么爱她?”赵懿不甘心地问道。
“是。”傅承晏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下来。
“那本宫呢?本宫在你心里算什么?傅承晏,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都跟在你身后,追随你崇拜你,你难道就从未对本宫有过一丝心动吗?”赵懿眼泪值不值地往下淌。
傅承晏蹙眉,不悦道:“你从未在我心里,我也从未对你示过好,一切不过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残忍的话语,让赵懿原本还存着一丝希冀的心,彻底被摔得四分五裂。
“好一个自作多情。”她哭着哭着,又大笑了起来,“这么些年来,本宫对你从未有过一丝不好,可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句自作多情。”
“傅承晏你的心可真狠啊!”
赵懿伤心欲绝。
傅承晏不想听她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他再一次忍着脾气问道:“沈如韫在哪!”
赵懿只是笑。
笑她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在傅承晏眼中,只是自作多情,和无尽的麻烦。
笑傅承晏的狠心和决绝。
他今日对沈如韫这般在意,来人是否也会像嫌弃她这样,将沈如韫也一脚踹开?
那笑声在寂静漆黑的夜里,被卷起的凉风吹得越发哀怨,落入傅承晏耳朵里,他只觉得刺耳极了。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几分,重重抵在了赵懿的肩胛上,很快,她的肩膀处便渗出了一丝鲜血。
赵懿吃痛,她敛了笑意,语气恶劣,“既然你这么爱她,那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失了身子,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
“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如今正在城郊的破庙里,等着你去解救呢,阿晏哥哥,你可要跑快些,别让她久等了。”
傅承晏闻言,脸色骤变。
赵懿口中所说的城郊破庙,乃是京中乞丐们的聚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