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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景王出国,皇家无亲!(求月票)

    你们。

    寥寥二字。

    裕王、景王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迎上既是父亲,又是皇上的那双眼睛。

    兄弟俩着实没有想过,二十年来,父皇的第一场家宴,开篇竟是这样。

    裕王心底涌上的寒意,几乎把人都给冻结了,满脸凄凉。

    景王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讶,疑惑地盯向父皇。

    朱厚熜坐在龙椅上,两世为人,但从没有与儿子相处或正常相处过,而神通,也只能疗愈儿子、孙子的身体。

    不懂为父之道的朱厚熜,犹豫了片刻,有了下座的意思,黄锦连忙趋了过去,双手递上了世子。

    朱厚熜望着世子,伸出手,就把他抱在了怀里。

    李妃、景王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皇上不是不想与儿子亲近,而是不会。

    生下不久就夭折的哀冲太子不提,父皇将所有的爱,全给了庄敬太子。

    可庄敬太子封储次日,无端坐亡,父皇或许是迷惘了,也可能是伤心了,与裕王府、与景王府,想亲近,又不知怎么亲近,甚至,不敢亲近。

    在这样的心怯之下,皇上只能从侧面观察着两座王府,观察着两个儿子。

    皇上是失望的。

    裕王在徐阶、高拱、张居正的教导下,变得懦弱无刚,连驾驭王府中人的能力都不具备,又怎能驾驭整个大明朝廷。

    而景王,能力倒是不错,城府、手段是上上之选。

    可又太过了,在景王眼中,除了朱姓皇族,没有不可以牺牲的。

    景王扪心自问,在必要时,除了皇权,连宗室也不是不能牺牲。

    景王知道,父皇绝对看出了这点。

    裕王,景王,是刚柔的两个极端。

    然过刚易折,过柔易靡。

    唯有刚柔并济,方能成事,可皇位仅有一座,总不能划江而治吧。

    唐朝李渊分都李建成、李世民的教训,可还犹在眼前,别说‘刚’的景王不愿意,就连‘柔’的裕王、李王妃也不愿意。

    抱着孙子,朱厚熜的目光慢慢移望向他们。

    黄锦立刻警惕了,向伺候在两边的宫女和门外的太监:“你们都出去!”

    “是。”宫女和太监都轻轻退了出去。

    李妃、景王的目光,同时避开了龙目,望向了黄锦,不由得觉得悲哀。

    父知子与否,暂不可提。

    但子却不知父,都不如一个司礼监太监了解父皇的心思。

    父皇,要说些交心的话了。

    朱厚熜尽可能温和着语气,唤着景王的名字,“朱载圳。”

    “儿臣在。”景王跪答。

    “你知道朕为何让你出京就藩吗?”

    “回父皇,想来与儿臣在京城胡作非为,捉弄朝臣有关。”景王恭声答道。

    在去年及以前,景王在京城里,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谁的东西都敢收。

    与严党交往甚密。

    遭受弹劾是理所当然的事。

    按照礼制,朝臣不论品级,见到亲王时都要先行礼。

    而景王便仗着亲王身份,对弹劾他的朝官使绊子,故意在京城大街上堵那些朝官,然后,让人见礼。

    隔一条街堵一回,朝官本来是坐轿的,但速度都不如两条腿走着。

    有的朝官生了气,不再向景王行礼参见,景王就一纸奏疏送到都察院、礼部,参劾此朝官无礼,见王不拜。

    也就是不早朝,不然,朝官们非要个个迟驾不可。

    这惹了众怒,连严党也不愿意忍了,没办法,严世蕃给景王爷送了银子,给景王在朝野鼓风造势,表明严党是坚定的景王党,但景王却始终不给严党任何许诺。

    严嵩、严世蕃是什么人?

    连眉毛根都是空的,精明,算计,鲜有人能及,却被景王像遛狗似的遛了十来年,银子花了不老少。

    在嘉靖三十九年时,景王到底是玩脱了,被严党、清流一同攻讦。

    要是普通参劾,朱厚熜能不置可否,可全朝廷劲往一头使,竟联奏上疏立景王为储君。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攻讦,确实打在了朱厚熜的七寸上,要么就此顺势立景王为储君,要么让景王先出京就藩避避风头。

    但那时,朱厚熜还深信“二龙不得相见”的鬼话,立储不成,那就只能送景王出京了。

    “不仅如此。”

    朱厚熜摇摇头,道:“朕本意是想让人离京就藩,在藩地历练历练,多读读书,性子收一收,把城府、手段、贪婪往心里深处埋一埋,别让人看出张狂来。

    可你呢?

    在藩地里抢良田,建大王府,还跑到辽王、越王的藩地收赋税,张狂到极点。

    朕让你回个京,你路过个南京城,顺嘴一句‘他日登基为帝,当迁都回南京’的话,都能招惹到整个金陵权贵的不满,让我大明朝传承二百年的魏国公府都要置你于死地。

    津沽北码头一炸,你以为这会逼朕,逼朝廷找出幕后凶手,朕和朝廷遂了你的意,可之后呢?

    津沽知府,津沽守备衙门守备太监,两个国之柱石的存在,在迎接你时,被活活炸死!

    那的确是魏国公、白莲教所为,可你要让死伤惨重的津沽官吏怎么想?又让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吏怎么想?

    明知炸药在宝船,却任由宝船驶入津沽北码头,任凭白莲教徒点燃火药,炸死国朝栋梁。

    如果你真有登基为帝的那天,天下人谁敢迎你?

    如果你有危险的时候,谁又敢去救你?

    设身处地想一想,你若为臣,你会相信这样的皇帝吗?”

    “儿臣知错。”景王认错很自然,这样的事,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而平息父皇愤怒的办法,也很了解:“儿臣愿尽散封地赐田,还地于湖广、中州、江西百姓,与民更始。

    并愿尽散王府之财,退还荆州、辽阳二地百姓赋税,以及慰籍津沽死伤官吏。”

    在王位丢失风险面前。

    景王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两万顷赐田,放弃了王府的银子,来偿还造下的孽债。

    只要王位在,这天下田土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只要王位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不过,朱厚熜没有再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揭过,就饶恕景王,“京城,你不能待了,藩地,你也不能待了,两京一十三省,你都不能待了,就从大明朝走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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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8.31

    老蛟叩首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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