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烨这么说,顾栖冶端起碗,喂了一口到沈烨嘴边。
略甜的梨汤夹杂枇杷与红枣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沈烨一下子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见沈烨喜欢,温曦面上难掩喜悦。
忽然,佣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接通的电话递到温曦面前:“夫人,大小姐的视频电话。”
温曦嘴角笑容收敛两分,看了眼沈烨,伸手拿过手机往外走。
视频里,时念在佣人进门时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沈烨,而温曦看她的神情也尽收眼底。
“什么事?”温曦站在外间门口,正对大门的位置供奉着一尊佛像,烛火摇曳,香烟徐徐上升。
时念看着温曦,扯出一抹笑,语气欢快:“妈妈,我今天考试,老师说我都答对了。”
温曦语气不冷不淡:“那挺好。”
“妈,我发烧了,想吃你做的银耳羹。”时念眼神委屈,嗓音哑了两分,视频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温曦眉心微蹙:“发烧吃药,吃什么银耳羹,前几天学校老师就跟我反应,你大冬天还光腿,你是不是一直没穿?
现在大雨封了路,能不能回去得看明天通不通。”
话落,时念瞬间激动起来,大声质问。
“妈,我生病了你也不管吗?那个沈烨一出现,你的心都跑她身上去了对不对?爸说你对她跟对我没区别,可为什么我来明都这么久,
你就在旁边,连来看我都不愿意?”
温曦眼中浮起错愕,看着视频中哭哭啼啼的女儿,一时恍惚,好像不认识:“我说了大雨封路,你是让我顶着被砸死的风险回去吗?
谁也上不来下不去,回明都这么久,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因为心血来潮去玩跳伞!”时念执拗的只承认这一点,反过来质问:“妈,如果今天是沈烨在山下发烧了,你会因为封路不回来吗?”
温曦眼中浓浓的失望,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时念转换成默认,自嘲一笑:“你看,为什么不说话,承认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喜欢,
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佣人在旁边听得心情复杂,小心翼翼开口:“夫人,大小姐在家很是刻苦,康复训练跟体能训练一起,白天还要上学,真的很辛苦,要不……”
“我是在说她不够刻苦,不够辛苦吗?”温曦怒声斥责,看向时念的目光冷了几分:“你非要我说出,就算沈烨发烧,也不会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回去这种话,你才开心,
你才满意是吗?时念,扪心自问,我做母亲的,亏欠过你什么吗?”
时念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倔强不服气:“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可从小到大你连冠冕堂皇的话都不愿意敷衍我。”
温曦一句话把时念怼得哑口无言。
对面陷入沉默,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摄像头,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
温曦顿感额角胀痛,指尖轻按太阳穴,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语气更像不愿再多说:“你发烧就早点休息,天冷,多穿衣服。”
说完径直挂断视频,将手机丢回给佣人,冷眼提醒:“你要是觉得在这里太委屈你,你明天可以下山。”
佣人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对不起夫人,是我多嘴,我再也不会了。”
这时,顾栖冶牵着沈烨从屋内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温曦没理,径直走到沈烨面前,眼神柔和充满怜爱:“吃完了?喜欢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烨睫羽轻颤,往顾栖冶身边靠了靠,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温曦理解,没觉有什么:“那要不今晚就在这睡吧,从这去客房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还在下雨。”
听此,沈烨猛地攥紧顾栖冶的手。
顾栖冶知她不愿,笑了笑:“不了。”
说完,护着沈烨接过伞往外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
温曦目光尾随,正欲收回,视线里出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脸上神情瞬间垮下,转身大步往回走。
——
客房内,沈烨坐在床上,屋内没有供奉台,要宽敞许多,她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又晃,但依旧模糊看不清。
顾栖冶正坐在一旁桌子边,跟公司那边打电话,神色专注,余光时不时瞥向沈烨。
片刻电话打完,顾栖冶走回床边按住她的手:“刚才不是说很困吗?怎么不睡?”
“看你在忙,就等等。”沈烨说得随意,打个哈欠,拉过他,任其靠坐在床上,随即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枕着顾栖冶的手臂,躺在床上。
动作熟练,顾栖冶配合的自然,像是重复过很多遍一样。
顾栖冶眼底划过无奈,拿过手机单手操作给人回信息。
身体越发好转,事情就跟着多起来,尤其是有人大肆传播他的消息,不相熟的人都陆续回来,想分一杯羹。
临近后半夜,顾栖冶感知到身侧人平稳的呼吸,抽了抽手臂,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环境,沈烨此刻就算睡着也抓得很紧。
轰隆隆,屋外电闪雷鸣,大风裹挟着冷雨,疯狂地叫嚣着,枝丫胡乱摆动,隐约间有人影闪过。
顾栖冶定睛往外看,眼神锐利,下意识将沈烨搂紧几分。
很快,屋外传来惨叫声,以及消音子弹入肉的声音,血被大雨冲入土壤。
半晌,蓝星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低着头,沉声汇报:“先生,有两个跑了,跑的两个似乎不是冲您来的,是突然混在其中。
是属下无能,其余人一直在尾随,之前没有发现,直升机已经备好,今晚要走吗?”
顾栖冶低眸看了眼沈烨:“明早再走,把那些人锁起来,要活的,查跑掉的人。”
“明白。”
不一会儿,屋外只剩雨声。
顾栖冶手没松,他有时候在想,到底是沈烨给自己带来麻烦,还是自己给她带来危险,现在看来好像自己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