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你别瞎说，我们不生产武器，我们只是钢管的搬运工。”
面对陈晨的解释，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嗡嗡的，仿佛被一锤子砸开了新天地。
老乡搞爆炸物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级别的。
弄点白糖化肥当推进部燃料，再搞点走私来的炸药当战斗部，拧上一个简易引信，人人都是爆破鬼才。
据说在中东，做爆炸物就像吃饭睡觉那样简单。
可问题是。
无论多么朴素的工艺，都需要原料。
以前老乡们用的家伙什要么是战场上捡来的空弹壳。
要么是拆东墙补西墙，这儿捡点钢管，那儿倒腾点花费，都是从生活用品里节俭出来的。
无论哪一种，效率都极其低下。
制作出来的爆炸物强度也不高。
现在陈晨直接给老乡原地产业升级，彻底解决了这一问题。
不仅能流水线似的的生产钢管煤气罐，而且还能做产品优化。
就比如这个焊上去的尾翼。
晨盾可是搞飞行器出身的企业，空气动力学方面专精。
小小的四个铁片，赋予了煤气罐本不该属于他的能力。
现在钱进终于明白了陈晨经常挂在嘴边的‘要善于做加法是什么意思’。
就这款产品……
看着朴素，但它快乐！
眼瞧摆在的面前的十几个半成品，大家都能脑补出爆炸的的场面，贼酸爽。
孙长兴有点怀疑人生的摇头：“你说这是迫击炮都有点侮辱它了，这分明是没良心炮啊。我滴妈，你还算个人，炮管斜着焊的，你这要是直着焊成垂发……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
“孙主任这个想法好，没想到你也是个产品经理圣体。”陈晨有些刮目相看。
“我……”
孙长兴无语凝噎。
我军这点优良传统全被陈晨给学去了。
万万没想到七十年后，还能看到老一辈先烈的智慧在发光发热。
但和七十年前不同的是。
这两个厂子加起来，产量大的恐怖。
晨盾在生产线有优化方面是有几把刷子的。
人家本部的工厂都已经配备工业机器人了，帮几个老工厂提高产能那不是顺带手的事儿？
再加上国内廉价的劳动力和种类齐全的上下游配件。
这俩厂的产能孙长兴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你老实告诉我，你年产多少？”
“我们一期计划……”
孙长兴直接打断陈晨：“你甭一期二期的，你就直接说年产的数量。”
“六十万。”
听到这话。
王翰生和陶文辉先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多。
钢铁制品几十万吨真的不多。
毕竟这玩意儿的密度在那摆着呢。
按照他们之前预估的规模，一个厂可能也得五百万。
“六十万吨？”孙长兴皱起眉毛。“那不对啊，和中东打出去的数儿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说的是六十万个基数。”
“？？？谁家好人算产量用基数？？？”
孙长兴都破音了。
好家伙。
口口声声说保障民生，转头就用基数做单位。
你是好道儿上来的碳基生物吗？
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孙长兴太了解基数这玩意儿了。
在部队里，基数并没有固定数量。
基数的大小取决于部队的后勤保障能力。
如果一个连有六门炮，他们的弹药储备和管理能力上限是500枚，那么这个连的弹药基数就是五百。
像机械化程度比较高的国家，一个炮兵连的弹药基数有可能是上千枚。
所以陈晨嘴里这个60万就很迷。
“你的基数标准是什么？祖宗？”
陈晨面不改色：“取决于华卫能给我们安排多少货轮。要是一艘船十万吨，一年跑一次，那我们的产能就是十万吨，如果跑一百次，那我们的产能就是一千万吨。”
“……”
孙长兴喉头一震。
言下之意……
这两家工厂的产能远大于需求，是无限的。
运力有多少，他们就能生产多少。
如果老乡需要，临阳市的武器产能可以让他们完全把中东犁一遍。
恐怖如斯。
现在想想，有一点钱进没有说错。
像陈晨这样的新型商业鬼才进入传统工业行业就是降维打击。
技术好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还量大管饱。
仔细想想。
孙长兴又觉得逻辑自洽。
这种114+250+煤气罐的组合太像陈晨了，简直就刻着他的名字。
陈晨是什么人？
他是看到任何东西都想炸一下的那种。
晨盾是什么公司？
这pe公司养的狗都会查打一体。
就像是乔布斯和水果手机。
雷布斯和平价小家电。
产品就体现出了这个人的性格。
“大意了，你当初去临阳投资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孙长兴后知后觉。“你绝对不是奔着产业升级去的。”
在场的领导里，也就王翰生和陈晨不熟。
所以此刻他是最震撼的。
看到有人能想出这样的捆绑销售，他都忍不住想把陈晨的脑袋解剖开来看一看。
“不是……我还是不明白，就这种武器技术，怎么和农机厂扯上关系的？你们这武德太充沛了吧也？”
陈晨摆摆手：“这也说不上什么技术。类似的生产工艺，随便买本书就能学到。”
王翰生不服：“什么书？我就不信这玩意儿是能在书本上学到的？”
“72年国防工业出版社出版《民兵爆破地雷教材》，这本书几乎是我们厂子里的生产手册了。”
“这……”
王翰生当场就被噎住了。
原来！
不是陈晨武德充沛的问题，是祖上留下来的家底太厚了。
陈晨伸手拍了拍这款主打产品，觉得没什么稀奇。
“就像我说的，这种武器但凡掌握一点动手能力，都能造，谈不上什么技术。”
“说白了其实还是一个赌字。”
“我们的客户基本都是赌徒。”
“买回去之后赌射程、赌炮管、赌落点、赌弹药。”
“不看准心看八字。”
“赌赢了就是就是血赚。”
孙长兴抬头：“输了呢？”
“输了也不亏，毕竟技术这么简单的产品，我们不好卖太高的价格……”
“你等会！言下之意，你还有技术好的？”
现在的孙长兴已经学会了。
陈晨的话都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任何正常的语言，都要掰开了揉碎了，领会其中的深意。
临阳农机厂。
顾名思义是制造机械的地方，不可能只做简单的焊接。
“别着急嘛，孙主任，跟我走。”
说话之间。
大家来到了厂区深处的车间。
这个车间看起来武德就正常许多了。
似乎是类似拖拉机的总装车间。
与此同时，车间内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装配的配件。
有拖拉机的轮子，有传动带，也有类似履带一样的玩意儿。
陈晨解释道：“这个厂原来是造农机的，国内市场卷不过大厂，国外市场又不够折腾的，所以我们把原有的生产线都优化掉了。”
“那就不对了，你这机器上的油污可像是天天运转的。”
孙长兴瘪瘪嘴，心说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谁家废旧生产线一尘不染？
这机器明明昨天还在冒火星子。
“整机业务优化了，但零件我们还是在做，就比如这个轮胎，产量就很高？”
“用在哪里？”
陈晨指了指没良心炮：“做加法。”
一言至此。
大家也算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114+250+煤气罐=迫击炮。
同理。
114+250+煤气罐+轮子=牵引式榴弹炮。
还真别说。
陈晨真是个产品经理圣体，但凡客户想要的，他都想到了。
老乡们没有牵引式火炮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吗？
不，是因为做不出来。
看似简单的两个轮子，量产就能难道绝大多数小国家。
更别说老乡了。
他们但凡增加一门牵引式火炮，就会有一辆皮卡车报废。
可给火炮加上轮子，对陈晨来说简单一批。
小小的一个改动，却能温暖万千老乡的心，让他们在打击敌人的路上走的更稳更远。
他还不是把轮子和炮随机组合在一起。
轴承处明显做了加强工艺，应该是考虑到了炮的后坐力。
另外还增加了配重，照顾到了火炮的稳定性。
最关键的是，这个炮的口径还大一些。
“我滴天。”孙长兴之巨的后背发麻。“领导让我们下来摸排一下，谁知道这一摸，摸出一个炮火集群来，老乡拿你这玩意配上几辆皮卡，分分钟就是打击群啊。”
“其实也不用配……”陈晨欲言又止。
“怎么个意思？”
陈晨没有回答孙长兴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半转身。
大家顺着陈晨的目光看去，一辆拖拉机停放在远处，看起来像是刚刚下线的一样。
拖拉机是普通的拖拉机。
可拖拉机后面可不是后斗，而是拖拽着一门老乡快乐炮。
“反正临阳农机厂类似的车子存货很多，就不如再做一做加法。”
“不是……你这都是乘法了啊！”
孙长兴不知道陈晨的极限在哪里。
114+250+煤气罐+轮子+内燃机=自走火炮。
有这玩意儿摆在市场上，纯手工大炮确实也不香了。
你是简简单单做了加法。
老乡们可是摇身一变，原地升级为摩托化炮兵了的。
“照你这个路子下去，加俩翅膀，老乡们是不是就有战略轰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