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卓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念道他，好像在说他投资的游戏会亏之类的。
好人啊。
最喜欢这种消费者了。
不过说真的，对于《征服之路》的投资确实还没回本。
在做完调整重新上线后，由于首日营收非常不错，又追加了大量宣发经费。
这款游戏打广告用的钱，已经是制作经费的二十多倍。
史高治对于打广告这件事，也确实非常在行，按他的说法，消费者在选择产品时，会下意识地选择自己熟悉的东西。
因此，广告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把产品的特点展现出来，而是洗脑式地把产品名灌进人们记忆里。
史高治设计出的广告，也就与如今市面上常见的广告大相径庭。
基本都是重复的广告词，不讲玩法，反复强调玩了就是爽，玩好有的赚，并把广告投放到各种可见的地方。
不仅是常见的报纸，魔视这些传统媒体平台，大量的油管视频作者，贴吧，论坛的边边角角，全是《征服之路》的身影。
并扶持了不少网红，给他们发高级装备，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粉丝玩，按吸引来的粉丝数发钱，如果粉丝里有人氪金了，还有额外追加奖励。
让无数网红对自己的粉丝们伸出了贪婪的小手。
虽然史高治对于网红们怎么玩游戏没有任何要求，争霸，外观还是生活职业随意，但有一条必须遵守的规则，那些高级装备不能说是制作组发的，一定要说是自己买的。
而能领到的装备，强度刚刚好控制在第二梯队顶峰，再充上一点点就能到位面第一梯队的程度。
这微妙的数值控制，让不少“领工资”玩游戏的人，按捺不住变强的心，自费进入第一梯队。
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
当迈出了充钱第一步后，就会想，能不能从第一梯队垫底，再往上爬一点呢……
导致许多网红，变成重氪玩家，把从卓戈这赚到的推广钱，都狠狠吐出来，甚至还倒贴进去不少。
除了线上部分，史高治将更多资源投入到线下推广中。
他在所有有网吧的城市，都建立了营销团队，主要是与当地商团合作，一边把小广告贴到满大街都是，厕所里都能看见，一边根据具体市场策划对应活动。
什么试玩送鸡蛋，买头环送装备，逛集市抽宠物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招式层出不穷。
改版上线仅仅一周，《征服之路》就收获三百多万名玩家，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突破六十万，相比当初可怜的三千人，翻了两百多倍。
而且玩家增长速度并不见缓，破圈游戏的好处就在这里，因为名头太响，是不是这类游戏的受众都会试一试。
就像那个游戏5。
可恶，究竟是谁还在买啊！
答案是每年都会有崭新出厂的高中毕业生买来试试，导致它一直挂在畅销榜上不下来。
可能直到续作出来的那天，它才会从畅销榜上消失。
而相比新玩家的入坑速度，《征服之路》更邪门的是它的玩家留存率和付费率。
免费游戏不同于付费游戏，只要把游戏卖出去就好，玩不玩随意。
免费就代表必须让玩家一直留在游戏中，维持热度，提升付费意愿。
因此，留存率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指标。
《征服之路》首周留存高达47%。
听起来一半都不到，其实已经是个相当夸张的数字。
由于免费游戏门槛更低，抱着试一试态度随便玩玩的人会很多，也就更容易弃坑。
哪怕是很多付费游戏，通过第一章的玩家占比也就百分之六七十，是的，买来不玩是个挺常见的事，更何况不用买的。
看来费林的人们还是很吃每日签到，每日任务这些设置。
没见过的全新的套路！
少玩一天都是亏！
同时，付费率也来到夸张的35%。
这比留存率还夸张，免费游戏基本遵循二八定律，20%的付费玩家，80%的白嫖怪。
35%基本代表这游戏前途无量。
像《征服之路》这样数值付费的游戏，还会遵循另一个二八定律，前2%的玩家贡献出98%的流水。
不过费林更夸张一点，根据现在的收入统计来看，90%多的流水，由不到0.2%的玩家提供了。
贵族们还是太有钱了些。
目前付费最高的单个账号，是个名叫神圣人皇的法师号。
已经充了三万多金币了。
有毛病吧？
卓戈完全理解不能。
并不是他贬低这位玩家，对于上赶着送钱的人，多多益善。
但是出于一名玩家的角度。
这确实有毛病吧？
玩这游戏充三万多金币是想干嘛？
现在版本里的东西全卖了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出于好奇，卓戈去调查了这名账号的持有者。
原则上，卓戈集团坚决保护所有用户的信息隐私。
但众所周知，原则上不允许，就是实际上可以干。
卓戈很快找到这名玩家。
一位来自某国的王子。
可惜，是小王子，没有王位继承权，余生只能躲在自己“可怜”的上万亩领地中度过。
更可惜的是，还没有施法能力，连家族世代继承的秘法也学不会。
所以在游戏里建了个叫人皇的法师号，把现实里的遗憾都狠狠弥补回来！
卓戈还查了他的消费记录。
三万多金币确实没都花掉，提战力和买外观用掉两万多，剩下的钱放在背包里，游戏中谁叫他人皇再夸上一段，就发点钱。
可怜的娃啊。
卓戈觉得这位小王子应该和某位燕国后裔很聊得来。
除了这位三万个，充值超过上万金币的玩家也有好几位。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宣发经费过不了几周就能覆盖回来，进入盈利阶段。
史高治在得到卓戈指点后，也站在了恶龙的肩膀上，各种促进充值的新套路一个接着一个。
他给游戏中的NPC商店增加了保护费功能，凡是在家族领地内的商店，都会定期给这个家族上交保护费，家族里额所有玩家都能分到资源，但是领地能抢夺。
还会故意发布些去敌对领地的高难任务，成功后奖励丰富，但万一死在任务过程里身上的装备会随机破碎，逼迫大佬玩家带着小弟去冲敌对领地。
受到战力排行榜启发，史高治也搞了个充值排行榜，每日一排名。
什么其他的都不看，就比每天谁充钱充的最多，榜一有称号，所在家族有奖励。
除了个人充值榜，还有家族充值榜，这个不比充值额，比的是充值人数，同样有奖励。
导致家族内部成员会督促今天还没充值的人赶紧充值……
以及各种神奇的付费项目，比如买等级。
想练打资源小号的，可以直接花钱购买等级，然后去打高级副本，把升级需要的经验补回来就行。
但这个买来的经验有利息，如果一段时间内没还清经验贷，要么再充值交罚款，要么被删号。
精准收割工作室。
是的，有需求就有市场，打金工作室在一周的时间内就诞生了，同时诞生的还有挂机脚本。
《征服之路》就在一种网上评价猛骂，每日流水猛增的奇怪状态里，一路高歌猛进。
还好，承担骂名的是史高治。
拿大头的卓戈在舆论中悄悄隐身了。
史高治也很懂炒作这一套，动不动在采访里说一些爆典发言，把网络上对于游戏的不满转移到他个人身上。
形成一种“游戏是好游戏，就是策划太狗了”的舆论风向。
卓戈觉得，以后有这种注定挨骂的活，都可以交给史高治来干。
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卓戈最近都有点沉迷《征服之路》了，他当然不需要充钱玩，他拿的是GM号，想要啥后台直接调就行。
原来在大型多人在线游戏里当土豪是这种感觉。
确实很上头。
当年还是个策划的时候根本体验不到。
他当初在自己公司出的游戏里面，都没有GM号玩，顶多给发点游戏货币，根本做不成顶级玩家。
真是有够逊唉。
在竞技场里挂着自动暴打战力第二后，卓戈满意地摇了摇尾巴，太解压了。
武斗结束当然还有文斗环节。
“你等着，等我提升下战力再来！”战力第二发公告喊道。
“你随便提，你提一点我提一点，保证比你高。”
刚说完，系统公告提示战力第二的玩家购买了至尊礼包。
这个价格高达77金币的礼包，只要一购买就会有全位面公告，给充钱的人牌面拉满。
卓戈毫不示弱，打开后台直接也给自己发了一个至尊礼包。
战力第二选择+1。
卓戈再+1。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
卓戈感觉这游戏太好玩了。
这时，艾莎敲门。
“进来。”
艾莎对于卓戈上班打游戏的摸鱼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还能向上管理老板是怎么的。
“教会那边通知，深水城郊外的地狱之门已经搭建好了，可以迎接魔鬼们。”艾莎汇报道。
“好的，知道了，”卓戈点点头，“来，你过来，交给你个任务。”
“干什么？”艾莎疑惑地凑过去。
“记住这个账号名，”卓戈指着屏幕上正在弹出的至尊礼包购买公告，“这是后台操作界面，他买一个，你就点一下这个键。”
“哦，懂了，不过这是在干嘛？”
“在给集团创收。”
见卓戈半分钟没动静，战力第二还以为是卓戈怕了，发公告嘲讽道：“不行了？要不你服个软，这件事算了。”
卓戈立刻回应：“我能跟你在这耗一天，你可别跑！”
然后嘱咐艾莎，“记住，他充一个，你点一下，一次点太多他说不定就害怕跑了。”并把鼠标交给艾莎。
“你要是点烦了也可以嘲讽他一下，可有意思了。”
说完离开办公室。
艾莎算是明白卓戈在干什么了，一边点鼠标一边嘟囔道：“这么大个老板，在自己投资的游戏里当托，也太丢龙了……”
话音未落，一颗龙头从门口探出。
卓戈一副逮到你了的表情，“出言不逊，讽刺老板，罚款！老大龙在监听着你！”
艾莎无语扶额，忘了卓戈的超级听力了。
卓戈再次离开。
艾莎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卓戈现在应该已经传送到深水城去了。
先是试探着咳嗽两下，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卓戈，小卓。”
说完警惕地盯着门口。
见迟迟没龙进来，声音稍微大了些，“这个功能不好用了，点它没反应，那人在游戏里嘲讽你呢。”
聪明的艾莎选择使诈。
然而门口依旧没有反应。
看来卓戈确实已经到深水城了，听力再好也不能隔上千公里听。
于是，艾莎胆子彻底大起来，肆无忌惮地大声骂道：“卓戈龙呢？成天除了知道欺负助理还会干什么？吸血鬼！小气虫！万恶的资本龙！怪不得和老师生不出蛋呢……”
艾莎正喷得兴起，但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办公室门再次推开，一颗红色的大龙脑袋探了出来。
“又逮到你了！”卓戈得意地说，“就知道你忍不住。”
“老板，如果我说刚才是有个幽灵把我附身了，你信吗？”艾莎进行最后的挣扎。
卓戈一脸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样子。
挣扎失败，喜提罚款。
于是，艾莎带着无限的怨恨，对着游戏里的战力第二输出起来……
深水城，远郊。
教会的地狱之门，建立在这个远离市区的地方。
建在这里，是为了避免人们恐慌。
虽然计划中未来会有许多魔鬼定居在深水城，但那得一点点来，一开始就看见上万的劣魔走出地狱之门，确实有点惊悚。
卓戈在门前等候。
他已经盼望着劣魔们好久了，城里的汽车工厂几天前竣工，但还没有开始生产，缺少工人。
就等着劣魔们来开工了。
地狱之门闪烁起紫红色的光芒，随后，几只身形巨大的深狱炼魔走出，步伐艰难，前进缓慢，身上拖着几条粗重的铁链。
几分钟后，卓戈见识到了深狱炼魔们拉的东西。
巨大的铁笼。
里面装着紧紧挤在一起的劣魔，劣魔与劣魔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这场景不禁让卓戈回想起早高峰的地铁。
喘气都困难的运输方式，很明显也没把它们当魔鬼同类，纯是当货物在拉。
不知道的还以为卓戈在和地狱搞什么三角贸易呢。
半小时后，九笼劣魔停放在空地上，运货的深狱炼魔们返回地狱。
卓戈扫了一眼，目测，额……
目测不出来这具体是多少劣魔。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地狱之门门口。
身穿小礼服，戴礼帽拿手杖，光脚不穿鞋的中年猥琐胖子。
阿斯蒙蒂斯。
面对这位合作者，卓戈主动迎上去。
“没想到地狱之主会亲临深水城。”
“与费林建交在即，与恶魔的战事也趋于平稳，我肯定要来亲眼看一下如今的费林，当然，此行是经过教会批准的。”阿斯蒙蒂斯回答道。
卓戈是第一次听说战事这玩意儿还有趋于平稳的，不愧是魔鬼，这就是传说中的常态化战争吗。
“需要导游吗？费林大陆除了洛曼帝国境内，哪里我都能给你安排导游。”
“不用，我还是想自己逛逛，这是第一批劣魔，每笼六百只，一共五千四百只，运输过程中可能有点损耗，体谅一下。”
损耗可还行。
卓戈寻思这么发展下去，该不会能运到深水城的劣魔，都是身强体壮的劣魔，最后导致费林劣魔和地狱劣魔的性状产生差异，费林劣魔擅长爆发，地狱劣魔擅长耐力……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阿斯蒙蒂斯问道：“不过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要怎么让这里的人们接受劣魔？”
他望向深水城的方向，闻了闻，“大多数都是人类，这么大数量的劣魔，应该很难不被他们发现吧？还是你已经让当地人完全接受魔鬼了。”
“谁说他们是劣魔了，”卓戈说道：“这可是深科院全新培育，劳动型史莱姆，没有危险性。”
“史莱姆？”
阿斯蒙蒂斯完全没想到，史莱姆虽然也是不怎么受待见的魔物，但是由于战斗力很弱，大多数连鹅都打不过，所以人们也不怎么把史莱姆当回事。
“可是史莱姆和劣魔差得有点远吧？”
阿斯蒙蒂斯回头端详那几笼劣魔，地狱没有史莱姆，他只在书上见过，如果书里的配图没有错，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形态上是一摊。
但是劣魔可恶心多了。
比史莱姆体积大不少，组织也不是胶质或粘液，而是熔融的血肉，血肉上还有一张接近人形生物的脸，不过始终是一脸痛苦绝望的表情，有两只手，但手上有几根手指不好说。
哪怕是在地狱的审美里，劣魔也属于比较难以入目那种。
“我的研究员里，有一位最近专门研究史莱姆的，他发明了一种类史莱姆喷剂，喷到劣魔身上可以形成涂层，完美遮盖。”
卓戈指的是尤诺的奇妙小发明。
已经召唤过单只的劣魔测试过，那个涂层相当牢固，很难去除，还不影响行动，不过最终的外观其实也不是正经史莱姆样。
是臭臭泥那样。
但没差，反正费林也没有臭臭泥，长得不吓人就行，当它是种史莱姆。
卓戈也不打算让人们发现工厂里有奇怪的生物。
而是先主动把劣魔介绍出去。
此前他就已经在本地报纸上刊登过关于劳动型史莱姆的报道，说是一种全新研发，辅助工作的好魔物。
并且准备举办一场活动，把涂好喷剂的劣魔藏在城里的各种地方，让大家去找。
全城范围超大型捉迷藏。
找到的人有奖励。
相信人们很快能习惯和劣魔们共处。
臭臭泥造型看多了也觉得丑萌丑萌的。
而且大多数劣魔还不会说话，或者口齿不清，说话咕噜咕噜的，更像是臭臭泥本泥了。
“那你的研究员，还真挺厉害的。”阿斯蒙蒂斯由衷赞叹道。
与卓戈接触多了，他已经深刻认识到，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地狱急需攀科技。
“哈哈哈，”卓戈笑得有些尴尬，“确实挺厉害的。”
其实尤诺做史莱姆喷剂的目的并不是给劣魔用，他是想做化妆品来着。
尤诺敏锐地捕捉到当前的化妆品存在着不牢固，容易花的特点，遂想要研制一款完全不会掉的化妆品。
结果很成功。
牢固得不得了。
试用的那位研究生，用钢锉矬了好几天才让原本的脸重见天日。
这五千多劣魔，交由兽人们处理，将他们从笼子里放出来，把“损耗”的搬走，剩下的分组上妆。
一部分打扮好送去躲猫猫，其他的直接拉进工厂开始培训。
博览会开幕的日子就要到了，等那时候胜利号汽车一亮相，购买需求指定拉满。
卓戈则陪同阿斯蒙蒂斯在深水城中逛了一圈，带他见识一下卓戈集团的基建实力。
顺便打广告，地狱日后搞城建的时候，记得考虑一下卓戈集团。
只要钱到位，地狱土木老哥也给建设得漂漂亮亮。
最终，两位回到卓戈在这里的办公室。
阿斯蒙蒂斯品尝着特色食物，对于卓戈的这些小零食赞不绝口。
同时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破烂东西。
卓戈没想到，阿斯蒙蒂斯吃两包干脆面，辣条，快把自己吃哭了。
原来地狱的口味是正常的，只不过实在没啥正经玩意儿吃。
这时，阿斯蒙蒂斯问道：“关于魔鬼形象的改造计划，怎么样了？我不是在催你，之前那个红色警戒已经很好了，其他魔鬼说最近发现费林的魔鬼崇拜仪式都变多了。”
卓戈十分疑惑。
还真有人玩游戏玩到崇拜魔鬼啊。
阿斯蒙蒂斯继续说：“但是，我想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快开始了，毕竟你当初说的，除了游戏，还有节目，魔影什么的。”
有求于龙，地狱之主说话相当客气。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最近有点忙还没开始。”卓戈说着拿出一个剧本。
《沉默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