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店岛费林好歌曲项目演播厅，导师所在的会议室，传来激情对喷的声音。
“你有没有审美，这么多年歌剧团白带了是吧，当年让你毕业的导师是听力出了什么问题，才把你这种人放出来的？”
“我觉得这首歌确实不错。”
“不错，这还不错？公式化的编曲，几个旋律重复到底，还有那个小样，大白嗓唱功一点美感没有，歌词也粗鄙不堪。”
“虽然它确实很简单，但这种类型的歌应该会很受大多数观众的欢迎，毕竟这个节目还是面向……”
“那大多数观众也是没有审美的庸才，和你的木头耳朵一样，不配吃好点的东西。”
在吵架？吵架好啊，卓戈最喜欢看人吵架了。
尤其是老年人吵架，充满戏剧感，年轻人是吵不出那种感觉的，年轻人通常没有那种不管不顾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气势。
简单来说，就是发癫的气势。
而大爷大妈们，则完全不一样。
哦，大爷大妈吵架可太有意思了。
满口充满律动节奏感十足还不带重样的攻击性词汇，真正的街头gangster freestyle，而且绝对real。
有时还会搭配上略显疯癫，频率极高近乎抽搐的“战舞”，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这种活动的热烈程度，还会随着围观看热闹的人数增加而增加，好像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是在给他们搭舞台，要更卖力地“表演”。
在这种吵到激烈的关键时刻。
卓戈，当然要去增加一下激烈度。
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三人一精灵，正在吵架的应该是那个副院长和剧团长。
两位看起来六七十岁的人了，现在正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我们就事论事，没必要人身攻击。”
“这也叫人身攻击？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内心那么脆弱这都接受不了？”
小德和格尔达注意到进来的卓戈，起身行了一礼。
小德的表情十分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种情况。
格尔达倒是挺平静，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饮料，饶有兴致地望着吵架的两人。
这种场面她见多了，北境的那些贵族们一有什么纠纷，也是这么吵的，打也不敢真打。
可能是北境资源稀缺，贵族还没有迭代到富裕地区规矩繁多，讲究信条，誓言，荣誉，言行举止保持高贵的版本。
视线聚焦之处的两人还在继续。
“难道说写这首歌的是你什么人？嗷，肯定是收了好处对吧，说不定还给这位女歌手一对一深入指导过。”
咬字语气活像个阴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句话里还有另一层讽刺。
副院长继续说道：“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对女学生做过这种事。”
剧团长无奈地揉揉额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说：“我知道你因为翠西的事心里对我有怨言。”
“你不要提她！”
“哦！”卓戈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俩老头因为年轻时候的感情问题持续纠葛到现在，什么霍乱时期的爱情。
卓戈悄悄问身旁的戈多爵士，“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我想象中那样的吗？”
“额，”戈多虽然不知道卓戈具体是怎么想的，但还是回答：“差不多是吧。”
“你找俩有仇的来一起当导师？”
“您在建议里写的，尽量增加节目中的冲突，无论是选手冲突或是导师冲突都行，导师间冲突更好，观众最乐意看这种。”
“我是说你用剧本安排冲突啊？”
“是的，可是那些名声在外的音乐行业人士，都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剧本，他们觉得对自己的形象不好，所以……”
“所以你就真找了俩有仇的，不用剧本，让他们俩自己起冲突？”
“是这么个想法，现在看来可能有点用力过猛，还没到节目就要打起来。”
戈多爵士感觉自己这一步确实有失误。
“咳咳，”卓戈咳嗽两声，大佬要处理矛盾都是这么出场的，“要不，您两位先停一停呗，我听一下那个作品。”
两位正在兴头上的老人看向卓戈，也发现了这位真正出钱的龙。
“呼，”副院长喘了一口粗气，才说道：“您如果想要这档节目能代表费林音乐最高水平，一定要相信我的专业水平，我在音乐学院任职多年，这世界上罕有在音乐知识上……”
卓戈摆摆爪示意副院长不用自夸了，“直接把小样放一下。”
费林好歌曲海选报名的要求，至少需要提供词曲谱，由版权部门提供，能证明自己是原作者之一的材料，以及一份试唱小样。
因为要求比较复杂，在刚开始接收作品的这段时间，投稿数并不太多。
不过根据版权部门那边的消息，最近多出一大堆要注册原创音乐的人，应该在不久之后就能迎来海量投稿。
毕竟卓戈给这档节目开出的奖励条件还是相当诱人的。
由于现在的人们还不太了解出名后的变现能力，所以必须给点实打实的奖励。
卓戈选择最简单粗暴的。
给钱。
重赏之下，必有想来试试的。
从海选开始，每晋级一轮，都能获得金币奖励，相当不菲。
当然钱肯定不能白给，在签下参加节目的同意书的时候，歌曲使用权也就同时授权给卓戈集团了。
授权的期限也不长。
一百来年。
格尔达打开了那个饱受争议的作品，出乎卓戈预料的是，这份小样还不是单纯的录音，而是录像。
画面中，四位青春靓丽的女学生站成了一排，摆着夸张的姿势。
如果卓戈没看错的话，她们穿的衣服应该还是从列宾的制式法师袍改的，改短了很多，露出笔直的大长腿。
上衣还收紧不少，明明该挡住的都挡住，但因为足够紧身，包裹出起伏的曲线。
甚至让卓戈找到点曾经看舞蹈，瑜伽，穿搭视频的既视感。
这就是费林特色的制服诱惑吗？
更令卓戈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女生还是唱跳。
歌词令龙忍俊不禁。
“我找了个男朋友。”
“但是他不喜欢我。”
“所以我把他给甩了！”
“本小姐独自美丽。”
“追我的人从双塔城排到凛冬城。”
“我就是女王，我就是女王，我就是最美丽的女王……”
可以理解副院长为什么不喜欢了，确实是有点文化低谷那味。而且编曲异常简单，地底弃子他们唱的朋克和这比都算有技术含量的。
唱得还不咋地。
高情商的说法是稳定。
事实上就是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没破音但是游走在破音的边缘。
如果非要找优点的话。
唱得挺好看的。
副院长一副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你看看，我就说这玩意儿不能要吧。
“说说你的看法。”卓戈问小德。
“额，我认为虽然技术水平上不太过关，但是挺有创意的，上节目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建议作为垫场表演，咱们不是有热场表演吗，她们就比较合适。”
小德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看正在循环播放的画面。
作为费林摇滚的领军精灵，小德其实是个青少年精灵，而且还是好宝宝那种，与唱的曲风反差极大。
“你呢？”卓戈又问格尔达。
“作为歌曲不合格，作为表演确实可以，说不定会有一批忠实粉丝。”
“那就这样吧，作为开场表演用一下，看看观众反响，衣服得调整，现在这样属于是跳列宾学院脸了。”
卓戈做出结论。
他挺想看看这种偶像团体，在这里吃不吃得开，如果可以的话，艺人生产流水线就能开动起来。
“我不同意，这种东西出现在舞台上，就是对艺术的亵渎！”副院长拍着桌子反驳。
卓戈嫌弃地瞥了一眼，有点烦了，属于没找到自己的位置。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的定位就不是搞艺术的。”
“就算歌没问题，那她们的舞蹈呢？那也能算是舞蹈？简直，简直就是在！”
碍于脸面，副院长还是没说出更不匹配身份的词。
“在什么，没有太出格好吧，本身就是舞蹈的功能之一。”
舞蹈的起源根据现在研究学者的推测，无外乎就是三种，第一种是祭祀时候跳给神明看的。
如果能再见到魔法女神，卓戈倒是挺想问问祂喜不喜欢看这种表演，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祭品到底有没有用。
第二种是打仗之前鼓舞士气，顺带吓唬吓唬敌人的。
第三种是求偶。
而且近几百年诞生的新舞蹈，大多是从第三种发展来的。
卓戈是真亲眼看着这些艺术形式发展的。
比如现在很受欢迎的一种穿长裙，有各种复杂高抬腿动作的舞种。
最早期的版本，也是长裙，也是高抬腿，但是没有内衣……
舞台会比观众席高出很多，最近一排观众席就贴在舞台下面。
从观看舞蹈的角度，这个位置很不合适，但显然大多数观众不是来看舞蹈的。
后来这个舞种越发展越流行，最后成功洗白上岸，也开始讲起优雅，高贵来了。
与这比起来，眼前这个女团还是“健康”不少。
副院长很显然也是知道这些历史的，被卓戈问得说不出什么话。
憋了好一会，才回答：“那不一样，现在已经过了那种时期了，我们应该追求更高雅的发展方式，这太低俗了。”
“不要总把高雅挂在嘴边，它又不能当饭吃。”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退出这个节目！”副院长生气地说。
然而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卓戈并没有出言挽留。
“我可是音乐学院的副院长，我能代表音乐上的专业性，能拔高这个节目的水平。”
他开始自己找补。
在一开始他只是想争夺一下话语权的，自己应该成为导师席中说话最管用的那个，所以对着这首歌发难。
主要是在学院的时候干这种事习惯了。
“如果非要选这首歌，也不是不行，但是调整一下表演形式，或者编曲上稍微增加些技术含量。”
卓戈还是没说话。
副院长有些着急了，主要是为自己可能失去的通告费着急。
“算了，我同意……”
“不用了，戈多，结一下他这几天的钱，换一个导师吧。”卓戈终于说道。
“好的。”戈多也没多说，技术和经费大头都是卓戈的，卓戈说啥是啥。
“不是，我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我可以允许这首歌出现在节目上，只是我个人不会去选择她们。”副院长还在挣扎。
卓戈语气平静地说道：“这又不是你的节目，你允不允许，有什么用？”
其实他也不是多看好这个唱跳节目，顶多就是整个综艺里的添头。
不过他真的不看好副院长这类人，首先他的理念已经和另外三名导师严重不同。
其次有种关在学院里太久，对于外界社会有些脱节的感觉，并不了解魔视机上的内容应该是什么样。
这会给以后更多期的录制造成不少麻烦。
所以辞退他，并不是生气，而是要保证未来工作的效率，减少可能存在的问题。
“祝您以后生活愉快，如果有更合适的机会我们还能合作。”卓戈说着客套话。
“哼，以后怕也是没机会了。”
副院长见没有挽回的希望，也不再继续找补，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天呐，感觉轻松多了。”见他离开，小德开心地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总有些人有种惊人的天赋，能把相处的每个人都搞得不高兴，自己还没感觉。
是文明社会救了这种人，一点不愉快不至于其他人围殴。
能同时拉到很多人的仇恨也不容易，战士的嘲讽技能都没这么好使。
“说实话，这首歌听多了还有点喜欢，至少挺上口的，”格尔达说道，“感觉那个简单的旋律一直在耳朵里自动播放，就像……”
“洗脑。”卓戈接茬说。
在网络已经初见雏形的时代，能洗脑的歌曲就是最“好”的歌曲。
不是说艺术成就多好，只是从收益的角度看，好得不得了。
当然，流行一段时间后，大家也会开始超级讨厌那首歌就是了。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戈多爵士问，“现在缺的导师席位，该谁补上，我这里有几个备选。”
“我这里也有个好人选，”卓戈说，“准确来说，不能叫人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