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觉得身处一片缥缈的云端,忽然从万丈九天跌落,心中惊吓得不行,努力地睁开眼眸!侧侧头隔着纱幕睁眼打量四周的景致好熟悉!是在宫中的玉琼苑!她的脑袋迷迷糊糊。一片空白!木木愣愣地睁大着眼睛发神!
“唉……足足三个多月了!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是熟悉的女声,月妩神经此刻很迟缓想不起是谁,也许是昏迷得太久的缘故。
此时已然临近午时,月宾萝萝像往常一般捧着盥洗用品为月妩换药、更衣、净身,因为按照惯例太子殿下,也就是先前的晋王杨广处理完繁杂兀长的公务会来守着月妩坐一会。萝萝每次伺候月妩梳洗都会格外认真,因为杨广看到月妩衣衫整洁,发丝带香总会望着萝萝感激地微微一笑。这是她一天当中最期盼的时刻,怀着朝圣的心情将月妩的每一根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她每当杨广对着自己发笑的时候萝萝就会心如鹿撞。面红耳赤!那是她仰慕的男子对着自己笑,纵然是因为别的女子又怎样?到底他对自己笑了!
萝萝在心里卑微地思慕大隋最年轻有为的储君,就像是在仰望神明,只要杨广一个笑她就可以开心一天,若是杨广一皱眉她就难过得吃不下饭。她甘心就这样默默地凝视自己的爱人,看着他幸福,她能做到的仅仅是照顾好他心爱的妻子!那样他皱起的眉头就会平展一些。
“啊!郡主你醒了?”月宾萝萝用金钩挂起芙蓉锦帐,就看到月妩窝在被子中,露出可爱的脑袋,无辜地睁大双眼。
萝萝惊喜地捂住嘴巴喜极而泣!月宾似乎高兴傻了!又哭又笑了半天,方才想起要禀告太子,像一阵风似的拔腿而去。
“郡主,你总算是醒了!这下太子殿下可放心了!”萝萝温柔地将月妩扶起靠在软枕上,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离开。擦擦月妩的脸,用犀角梳梳理发丝。这么一通倒腾月妩的神思方才有些清明。
“太子?”月妩很久没说话了。猛地听到萝萝提起太子这个词一瞬间想起凤藻宫大殿上的一切,那血腥凶残终身难忘的一幕,一把扣住萝萝皓白的手腕,“杨哥哥怎么样?母后呢?”月妩只记得云漪拿剑指着独孤皇后,还有隐约似乎出现的杨广,脑袋发疼。
“郡主!你别急!皇后娘娘没事!幸好王爷及时赶到射杀了前云良娣!”萝萝耐心地将月妩的手放在被中,慢慢解释。
“哦!是这样!”月妩还有些不放心,挣扎着就要起身“我要去看看杨哥哥!”月妩很不放心急着要去看杨广,一动却牵引了伤口,月妩忍不住龇龇牙。萝萝正要伸手想要去扶住月妩。却听见外间一阵骚动。
“月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杨广一身明黄色蟠龙储君衣袍,头戴金冠,风风火火地跨进玉琼苑殿门,撩开绕过画屏,撩起珠帘,迅疾如风,他一听见月妩醒来,就推掉堆积如山的政务,急着提前来看月妩。
“你可算醒了!”月妩感觉床榻陷下去一些,杨广坐在自己身旁,双手握住月妩的手。
“太子妃殿下,您可不知道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如何挂念您!当初您重伤,太子殿下那个急约喂!衣不解带地守在您病榻前,人整整瘦了一圈!那个憔悴的摸样啊!啧啧……”不知道为何跟进来的元宝正翘起兰花指,一脸向往的模样。“奴婢这辈子就见过陛下对皇后娘娘如此恩爱……”
“元宝……”杨广低沉着嗓子,他当着一众宫娥被元宝这翻剖白,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元宝看到太子爷发怒,赶紧闭了嘴!
月宾、萝萝、小玉、双成守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只有萝萝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即使她暗自发誓一辈子守在月妩、和杨广身边,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幸福自己就满足了。可是这些日子她看到杨广对月妩无微不至地关爱,内心其实如同刀绞一般。
“奴婢去端些燕窝粥来!”萝萝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你侬我侬,欢乐的场面,福了福找个借口逃开。
月妩好想扑到杨广怀中大哭一场,可是当着众人,只好干干地坐着,你看我,我看你!杨广一直微微发笑。
气氛陷入尴尬!众人十分理解地找了些借口先后离开,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劫后重生的两人。当元宝带上殿门那一刻,月妩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杨广怀中。
“杨哥哥!我好担心你!云漪说你受了重伤掉入黄河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我也不想活了!”月妩揪住杨广的衣襟,眼泪鼻涕全擦在上面。
“我没事!”杨广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漆黑的瞳仁好像要将人吸进去。
“母后呢?”月妩想起云漪举剑要刺向皇后,急切地追问。
“母后也没事!”
“还有兰……“还未出口,就被一个深沉缠绵地吻封住。辗转反侧,缠绵旖旎。他的舌游走在她的口中,掠夺着每一寸地方,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月妩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又羞怯地闭上眸子。任君采撷。她不懂得吻感觉到杨广急促的鼻息喷薄在脸上,像是暧昧的火焰一般,不一刻就憋得俏脸通红,心扑通乱跳。简直要晕厥。
“月儿!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杨广稍稍移开唇出言安慰,看到月妩逼着眼睛,缩着脖子,一脸羞怯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复又促狭地咬了咬月妩有些红肿的如花唇瓣。
“殿下!……”送粥进来的萝萝正巧碰到这暧昧的一幕,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她看见外殿一个人也没有一进来就撞见这暧昧旖旎的一幕,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妩简直快要哭了!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种乌龙事件!她立刻像是鸵鸟一样缩着脖子将头埋到杨广胸前。杨广好笑地抚了抚月妩的背脊以示安慰。
“你放下吧!”杨广和煦地微笑着吩咐萝萝,这个笑容,这幕场景却刺痛萝萝的眼睛,萝萝像木偶一般失魂落魄地放下浓稠的燕窝粥,失魂落魄地离开。
“没人了!”杨广拉起死死抓住自己不放的月妩。好笑地对着她的眼睛。将一碗粥递到月妩面前。
“杨哥哥你喂我!”月妩索性厚着脸皮嘟起嘴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杨广轻轻一笑,舀起一勺热粥吹了吹,月妩调皮地张口,喝掉。一勺接一勺,杨广很有耐心地吹凉,喂到月妩口中。突然月妩的眼泪流了下来!杨广有些慌了!“怎么了?我的傻丫头!”杨广急忙搁下粥碗,拿起丝帕擦干月妩的眼泪。
“月妩以前看到父皇就这样一口一口地给母后喂药,好羡慕!殿下你会不会一直这样对月妩?”月妩泪眼朦胧定定地看着杨广。杨广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多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被追杀,那个金枝玉叶的女子也是这样一口口喂自己喝药。褪掉衣衫抱着昏迷的自己取暖,那幕场景深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顿时一股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
“杨哥哥!”月妩皱起眉头,每次一问到类似的问题他就神游太虚,月妩感到很不安。
“会的!”杨广回神看着如同春日杨柳一般的月妩,微微一笑,一切都过去了!新的日子即将开始。
“那将来月妩很老很老了杨哥哥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月妩不依不饶地追问。
“会的!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杨广紧了紧搂着月妩纤腰的手臂,勾起嘴角。男人的誓言总是如同六月的天气一般容易改变,杨广多年后回想起今日的誓言,和他对月妩的伤害放在一起显得是那么可悲,可笑!
总之这个冬日的午后阳关灿烂和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甜的爱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