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憋着一张脸不说话。
雨水让他全身湿透，分外狼狈。
监察大楼的外墙非常光滑，只有每隔几米的窗沿能够提供支点，哪怕是风翎身上长了一堆触肢，想沿外墙爬下去也很困难。
“道长，这里是9楼，有三十多米高呢。”风翎撑着伞劝他，“要不然上去吧，床单的长度恐怕不太够。”
李青憋屈地回道：“我是要去7楼。”
“这么大的雨，7楼的窗户肯定关着，你进不去的。”风翎说。
李青很执着，“我能进去。”
“好吧，你能。”风翎跟着他往下挪，“游戏系统是怎么想的，让你们当迷宫管理员，怎么也不给你们一些技能？生活怪辛苦的。”
李青觉得风翎是天生来克他的，每句话都在刺激他的神经。
“因为——”他深呼吸，“系统也没想到管理员需要跟人类打交道，我们的技能都是针对玩家需求来设计的。”
“没看出来啊。”风翎在雨中问他，“你不是只会算命吗？”
李青已经爬到8楼，喘了口气，说：“算命是卡牌的能力，作为管理员，我有检索卡牌库的权限，知道每一张卡牌的信息，我有查看玩家信息的权限，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底细，我可以在论坛上禁言玩家发言，还可以在玩家违规后把他们踢下线，只要我能向系统提交玩家违规的证据。”
“杀管理员算违规吗？”风翎问。
李青：“…………”
风翎吃惊道：“不会吧，连杀管理员都不算违规，那要怎样才算违规？”
李青脸色难看的继续往下爬，“……游戏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不得透露任何涉及原世界的信息。”
风翎微怔，他说的原世界，应该是指异种们登录以前所生活的世界。
李青终于爬到7楼。
风翎见状伸出另外两只牙爪，咬住8楼的窗沿，让身体来到7楼窗前。
窗户的那一头竟站立着一只小动物，是李青养的青鼬。
青鼬踮着脚，两只小爪子灵活地扳下窗户的锁扣，让李青能够从外面推动窗户，然后进入到室内。
风翎见状赶紧也跟着进去。
屋里黑漆漆的，但她有夜视能力，所以一眼就看出这里是一间病房。
和青江分局那边的布局略有不同，玉泉分局把医疗区域安排在7楼。
最近几天玉泉市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人员伤亡，整个7楼的病房都是空的，除了有两位值班的医护人员，再没有其他人。
值班的医护人员也都在房间里休息，不会像警卫那样在走道上来回巡逻。
李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护工的衣服。
他脱下湿漉漉的道士服，给自己换上干净的护工服。
风翎大概弄清楚他的逃跑计划了。
“道长，你还没告诉我，松鼠是什么意思。”趁着人还没走，她赶紧问。 李青给自己系扣子，回道：“松鼠是一种啮齿目哺乳动物。”
风翎不生气，“松鼠在玩家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指定的意思？”
“持有松鼠卡牌的玩家，通常会被直接称为松鼠。”李青继续回答。
风翎想了想，“我对松鼠牌有印象，能力好像是可以储存卡牌，对吧？”
“对。”李青戴上医疗口罩，做好准备，来到病房门前握住门把手，侧耳听外面走道上的动静。
“迷宫里会出现松鼠吗？”风翎继续问他。
李青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迷宫里，生物的基因处于不稳定状态，不会析出卡牌，只有迷宫之主能够析出卡牌，而迷宫之主的卡牌都是独一无二的稀有卡牌，松鼠是一张会重复的普通卡牌，所以迷宫里不会出现松鼠卡牌。”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觉得自己解释得这样清楚应该能让风翎满意了吧，正准备拧动门把手出去，身后的风翎又问：“那如果迷宫里出现了松鼠，是什么情况？”
李青真的服了，难道他解释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转过身来，无奈道：“整个迷宫唯一会出现卡牌的地方，就是迷宫之主的尸体，但迷宫之主不可能是一只松鼠啊，所以迷宫里怎么可能会有松鼠？除非是持有松鼠卡牌的人类或者玩家跑进迷宫里了。”
说到这里，李青不禁愣住。
“谁在迷宫里遇到松鼠了？”他的语气显而易见的谨慎起来。
“怎么了？”风翎不解地问，“难道松鼠除了可以储存卡牌之外，还有别的能力？”
李青皱眉，神情严肃地低声说：“松鼠还有一个外号，叫作弹药包，储存了大量卡牌的松鼠，会被称为弹药充足，没有储存卡牌的松鼠，则被称为空弹包。”
风翎怔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松鼠，通过释放大量卡牌的方式，故意让敌人的污染值升高？可是这么做，必须距离很近才能做到吧？松鼠就不怕死吗？”
李青缓缓摇头：“松鼠不一定是自愿的，许多有实力的玩家都会圈养松鼠，平时当做卡包使用，毕竟不是每次获得的卡牌都适合自己，这时就需要松鼠来帮忙收纳卡牌，遇到危险的时候，玩家也可以把松鼠推出去替死鬼。”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松鼠一旦死亡，体内储存的卡牌会在瞬间爆出，这个时间非常短暂，敌人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迫消化大量卡牌，而后污染值飙升，变异成一只污染体。”
风翎很震惊。
她知道异种对待同类很凶残，皇甫妙妙的胳膊曾经被一只异种用毒液腐蚀断掉，但是拿同类当做人体弹包，还是超出了风翎的想象。
随后她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地下洞穴里杀死一只污染体。
当时，污染体死后析出的卡牌数量多到不正常，其中包括一张松鼠卡牌。
难道那只污染体之所以会成为污染体，是因为被松鼠袭击？
李青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天，问风翎：“谁遇到松鼠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你一定要当心，松鼠储存的卡牌通常五花八门，特性相斥，中招的人几乎不可能救回来，变成污染体是迟早的事。”
风翎现在思绪有些乱。
她要告诉苏郁清吗？
“我得走了。”李青有些着急，“你还有别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