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直盯着手上的东西瞧,顺喜贴心解释道,“这是东海贡上来的白水晶。”
这么大一颗剔透不含杂质的水晶相当罕见,雕些什么都好,偏偏做成了一个球,顺喜之前一直对此颇有微词,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若是娘娘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
年荼沉默地掂了掂水晶球,掏出手帕擦拭干净,眯起一只眼,对着光线看了看,发现它完美得像一块玻璃。
玻璃……
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些化学式,再想到原材料,好像都能找到。
“宫中有没有会烧制器皿的匠人?”,她一边询问顺喜,一边低头笑眯眯的亲了捣乱反而误打误撞立功的小狼崽一口。
“汪汪!”,小狼崽如今已经能发出非常标准的犬吠,训犬师教它的东西它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愿意表演给他们看而已。
它咧开嘴对年荼傻笑着,尾巴卖力摇动,甩出残影。
瞧它这副哈巴狗似的样子,顺喜暗自啧叹。
在娘娘面前,就算是只野狼,也得温顺懂事,也得学会摇尾乞怜……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年荼的要求都要尽可能满足。
“娘娘您是想做什么东西?”,顺喜毕恭毕敬,“我去和工部的大人说。”
年荼一时默然,“……”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祸国妖妃的味道。
虽然她想做的是正事,但在别人眼中可并非如此,真要吩咐工部的人陪她烧玻璃,保不齐会传出什么昏君妖妃的流言。
“算了算了,工部还是算了”,年荼思索了一下,“我记得宗家养了一些匠人?”
之前的轮椅,给她印象很深刻,工期又短做得又好。方才她一时没想到,现在想了起来,便觉得烧玻璃的活计交给那些人更合适。
玻璃烧出来能派上大用场,工艺最好暂时保密,捏在自己人手里。那些匠人世代忠于宗家,比鱼龙混杂的工部值得信任,不需她费心去打点。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烧玻璃本身是个精细活,吹制塑型更要心灵手巧,一开始少不得要反复尝试,匠人们定然比工部的官员更有耐性。
顺喜对宗家养的匠人不大了解,但去镇国公府跑上一趟,也就顺顺利利地将人带到了年荼面前。
两个负责人一老一少,是一对祖孙,算是镇国公府的家仆,从往前几代的祖宗开始就被赐了宗姓。
听闻是夫人要他们做什么东西,两人不敢怠慢,内心却不大情愿,其他没来的匠人也多是这样的态度。
公子刚刚领兵出征,夫人就被接进宫里,还有心思琢磨玩乐……
老头子尚且能藏住心事,年轻人却做不到,跪下行礼的动作都让人瞧得出内心的倔强不满。
顺喜看得清清楚楚,一甩手上拂尘,有点想把这个愣头小子撵出去。
娘娘吩咐他们做事,那是恩赏,是他们的福气!连畜生都比他们懂事,至少会摇尾巴!!
年荼却并不计较,宽宏地摆摆手,“不必多礼。”
听见她开口说话,声音让人想起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澈水流,祖孙二人都有些呆愣,年轻人下意识地抬头,不由更呆了几分。
这下,顺喜再忍不了了,呵斥,“看什么呢?!”
如大梦初醒,年轻人满脸涨得通红。
年荼只当作没看见,直接谈起正事,将一张自己刚画的图纸交给顺喜,再由顺喜递给他们,“二位请看。”
这一看,两人俱是精神一震,神情立刻起了变化。
“涂先生!”,年轻人满脸崇敬,惊呼出声,“这是涂先生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