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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沧海拾珠 第五章 三重六轻十八得缘 上

    赵寻安摇头:

    “这不是灯谜,乃是鸟窠禅师的一首诗,是与香山居士言谈时所作。”

    “却是怪了,字为诗,道家帖佛家,这是为何?”

    口虽称怪,赵寻安心中却有些动荡,这诗的指处,怎么与自己这般像?

    “为诗也是谜,指处在心不在字,佛道本一家,说怪,也不是怪。”

    清冷中夹杂萧瑟的声音响起,赵寻安回头,一面色苍白枯瘦道人穿皂色道袍肃立,手中马尾拂尘于风中不停摆动。

    赵萍儿躲在赵寻安身后牙齿哒哒响个不停,月夜无人巷尾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东西,莫不是勾魂的阴差?

    “道长,小生这厢有礼了。”

    赵寻安叉手躬身,虽是套路的言语,可行的礼数却是极其工整认真。

    虽说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但这魂魄终究异于常人,能清晰感知眼前道人不凡。

    “施主有礼,可有钱两布施,贫道已经许久未进滴米,属实有些撑不住了。”

    道人回礼,有气无力的说,肚皮应景的叫,叽里咕噜如若雷鸣。

    赵寻安咧嘴,朝赵萍儿伸手,小丫头眨眨眼,在他手里放了一枚带着体温的铮亮大子儿。

    “......萍儿,做人要大气。”

    赵寻安无奈的说,赵萍儿噘嘴,掏出小荷包翻找,但觉每个大子儿和碎银都是那般好看,属实舍不得与人。

    哭笑不得的从布袋取了一角两重的碎银子,赵寻安不理泫然欲哭的小丫头,双手把银子奉上:

    “小小钱两不成敬意,还请道长笑纳。”

    道人一把抓过碎银子,放进嘴里使劲一咬,双眸立时放光,哈哈大笑地说:

    “小兄弟为人敞亮、大气,这玉简与你,务必收好,有大机缘!”

    话刚说完,道人一个飞身跃上屋顶瞬息不见,惊得赵萍儿大呼小叫,没跑了,必然是月夜游荡的阴差!

    赵寻安看着手中玉简眉角直跳,谜未解,一两碎银便得来了,这所谓的大机缘到底靠不靠谱,真能得到前世名闻天下的奇书寻珍录?

    检视多遍,赵寻安最终确定,乳白色的玉简是真的,几十年的修道阅历在胸,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窦兄,便是这里,童山观的白灯笼!”

    三位书生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赵寻安忍不住挑眉,收起玉简冲他们点头示意,牵起赵萍儿的手慢慢走向远处。

    窦胜心中有些模糊感觉,忍不住仔细看了赵寻安两眼,最后在好友催促下回过头来,认真查看灯笼上的红字。

    机缘到手去了心事,赵寻安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牵着赵萍儿在人群里穿梭,没多久手里就拿满了吃食。

    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赵寻安心中也是感慨,这般盛世景象,待五年后昆仑秘境开启,便再也见不到了。

    “少爷,咱们这是又转回来了。”

    行到一处游人众多的地界,手里满是物件的赵萍儿笑了,赵寻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又回到取了绞丝嵌翠银凤钗的地界。

    此处灯谜出的有些水准,彩头也比他处好,倒是值得品味一二。

    “丑字打一字,字猜字,好难哦。”

    在一处五彩花灯前驻足,赵萍儿看着谜面眉头皱得老高,赵寻安扫了一眼咧嘴与她抚平,苦笑着说:

    “倒也没那么难,不过一牮字。”

    “怎么解?”

    赵萍儿眨巴着眼问,赵寻安轻笑:

    “丑时为牛,代指罢了。”

    见此处灯谜出得有些水准,彩头也比他处好,赵寻安便起了兴头连揭灯谜,不但得了不少钱两物件,敏锐的才思更是引得围观众人连连喝彩。

    到得最后,便是这片花灯的主家也露了脸,却是天魁号的大东家,钱德敬。

    “原来是赵公子,难怪有如此学识!”

    见连捉彩头的是赵寻安,钱德敬了然笑言。

    作为清凉府最大的商行东家,平日里和官府的交际应酬繁多,与知府李泽源关系甚好,所以认得赵寻安这位李府未来的乘龙快婿,知晓他的才情。

    “原来是钱大东家的场子,难怪花灯这般出众。”

    赵寻安叉手行礼,也是了然的说。

    也只有这位不差钱的主儿才会有这般大的手笔,别家都是与些吃穿用度,他是直接上真金白银。

    钱德敬拱手回礼侧身相邀,赵寻安打量去处不禁笑,难怪天魁号的花灯在此,原来旁边便是天魁号的总号。

    前生经历数十载岁月,大多还是在秘境,红尘里的东西,终究遗忘了许多。

    赵寻安和钱德敬往里走,赵萍儿小孩子心性未去,看着走马灯迈不动步子,便留下兴趣盎然的看。

    进入总号寻一雅室对坐,钱德敬也不瞒着,直接说出相邀的缘由。

    原是想请赵寻安写副大对子,天魁号过年不休,却是缺了个讨利头的对联。

    听闻此言赵寻安忍不住咧嘴,眼见便是初一,这对子写的也太晚了吧?

    经历老了人情世故的钱德敬一眼看出赵寻安所想,便苦笑着说:

    “今年是一千六百年才有的历法更迭之时,天魁号牵扯之事太多,属实忙晕了头,竟把这讨利头的事情忘了。”

    “原本想让曹掌柜凑合写副对子应景,如今得见赵公子也是巧,钱某便厚着脸皮讨要副大对子。”

    “内容无须沾染钱两臭气,只是说吉便好,放心,润笔绝对少不了!”

    身为清凉府第一大乾第三的大商号,天魁号每年岁末岁首都是最忙的时候,更何况还有开元庆,出些算不得要事的纰漏也是正常。

    赵寻安闻言也不推辞,点头应了下来。

    认真讲赵寻安在府城也是小有名气,有人找他求字也算不得啥稀罕事情。

    刚进府学时教习让诸生员抄录碑文明志,赵寻安用一手朴厚灵动的魏碑直接惊了众人。

    随时日见长,众教习同窗发现,赵寻安不止魏碑,无论楷书隶书还是行书草书,可谓尽数拿手。

    长于书法的教谕大人逢人便说,与赵家子十来年岁月沉淀,必为天下闻名的书法大家!

    那之后便有不少人求字,只是赵寻安大多推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不过小小秀才,当不得如此大的名声。

    这便是李泽源喜欢赵寻安的缘由之一,知晓藏拙,诸多文坛前辈说过字如其人,赵寻安能写出这般飘逸书法,心性定然不差,属实锦绣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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