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
磨川环。
神策军大营。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
三五成群、席地而坐的将士们正在休息闲聊琐事。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将士开口向身边几人说道:
“听说过两日陛下要在丹凤楼宣布大赦天下。”
身旁几个坐的歪歪扭扭的将士不置可否。
顶着两撇八字须的将士懒洋洋的开口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无非是老一套的赐点赏赐,好事啊。”
看着周围袍泽都是一副同样的表情想法,络腮胡快速地瞅了瞅周围,随即低声快速道:
“宫里头传出消息。”
“说宰相与度支使准备在大赦诏书中加上一笔。”
“减少禁军的衣粮配给,降低士兵军饷!”
话一出口,周围将士立刻炸营了!
……
【公元841年七月,唐武宗加封仇士良为左右神策观军容使,兼统内外三军。】
【这一职位属于实实在在的明升暗降。】
【因为之前的大宦官王守澄就是因为改任升职成这个职务后,失去了实际的军权,最终失势被杀的。】
【仇士良对唐武宗的手段,洞若观火。】
【公元842年四月,为除掉李德裕重新控制唐武宗,仇士良向神策军散布谣言说,李德裕与掌管财政的度支使计划减少禁军的军饷,并怂恿他们在唐武宗加尊号的那天闹事。】
【二十一日,李德裕闻讯立刻启奏唐武宗,请上延英殿开“延英奏对”说明白此事。】
【唐武宗得知大怒,即遣中使宣谕左、右神策军,称“赦书并无此事,且赦书皆出朕意,非由宰相,尔安得此言!”】
【将士们被震慑住了,仇士良只得诚恐诚惶地谢罪。】
……
大唐·宪宗时期
“好啊!这个孩子比李昂强多了!”
李纯兴奋的鼓掌叫好。
“几句话!将意思说得清清楚楚!”
“先是辟谣,将流传之事定死为子虚乌有!”
“其次表态,明确天子与宰相是君臣一心!”
“最后暗讽,看似训斥禁军,实则矛头直指煽动军心的仇士良!”
“最关键的是,有天子威风!”
摩挲着双手,李纯清了一下嗓子看着身旁郭皇后道:
“朕想了想,还是立李炎好一点。”
郭皇后不忍他了,白眼甩的飞起。
“陛下,要不你还是在看看吧?”
“省得你改个不停。”
李纯大手一挥言辞凿凿道:
“不改了!就他了!”
“让李恒把他抱过来!朕要亲自教导!”
郭皇后瞥了他一眼,端着一旁的茶杯细细喝着。
李纯一看她这模样心中一怒!
这妇人!好生不明情理!
让她做点事情竟如此推三阻四?欺朕太甚!
“人在路上,一会就到了。”
郭皇后淡淡的一句话浇灭李纯心中的怒火。
李纯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皇后贤良淑德,朕离了伱可如何是好啊!”
郭皇后看着跟开染坊一般变化颜色的李纯,鼻子里轻哼一声。
……
【二十三日,李德裕率领文武百官为武宗加尊号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皇帝。】
【而仇士良明白了唐武宗对他的态度,以退为进,以身体有疾递上辞呈。】
【唐武宗顺水推舟,同意他的辞呈,将他改任为内侍监。】
【内侍监没做多久,因大势已去,仇士良致仕回乡。】
【不久后就在自己的府邸死去。】
……
{我还是没看懂是怎么操作的。}
{仇士良杀皇帝都没事为啥会任由唐武宗发育然后把他弄下去了?也没有激烈的反击。}
{有没有可能他俩本来就是合作了?年龄大了不想搞了又想善终所以自愿让权的?他俩的政治斗争也太温和了!}
{只要军权被分,他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
大汉。
吕雉一脸笑意,抚了抚鬓角轻蔑的看向刘邦,言语中带几分讥讽道:
“某人好像说,只要兵权在握,所谓的内部制衡就是笑话对吧?”
“现在呢?谁才是笑话?”
吃了半颗驻颜丹的吕雉此时眉角上挑。
炎热的天气使得妇人光润紧致的脖颈上结成一层细汗。
细汗似一层透明的釉,将打湿的几缕鬓发紧紧贴在其白皙如玉的脸庞上。
“娥姁,你真美。”
吕雉表情一乱,一抹红氤浮上双颊。
“你…你别说没…没用的!”
“你就说你错没……你干嘛!”
“等等!哎呀!”
……
大汉·文帝时期
“唉……”
刘启看着唉声叹气的刘恒不明所以。
“阿父,唐武宗如此强硬这不是好事吗?”
“这说明宦官压不住皇帝了!”
刘恒不想说话,窦漪房接过话头。
“启儿,你觉得是一个人容易处理,还是一个群人容易处理?”
刘启不假思索道:
“当然一个人了!一棋盘就……”
猛得收住话语,刘启讪讪看着阿父阿母。
“唉!”
刘恒叹气叹的更大声了。
窦漪房也颇无奈的看着不好意思的刘启,运了运气继续道:
“仇士良失势对他自己来说可能是一件祸事。”
“但对其他人来说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事。”
“这意味着其余宦官们往上爬的机会来了。”
正在不好意思的刘启闻言一愣,随即抬头看向窦漪房。
“阿母,你的意思是……”
窦漪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言语中带着几分飞扬之意。
“仇士良的倒下不会给宦官们的整体利益带来影响。”
“因为宦官典兵已经成朝廷驾驭军队和地方藩镇的重要体制!”
“而宦官们的地位并不来自于仇士良的个人影响,而是得益于这个体制本身!”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多一个仇士良还是少一个仇士良,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相反,少了一个知根知底的仇士良,下一个或许更加难以对付。”
刘启望着阿父阿母,满是不理解:
“可是……可是这武宗……”
“他需要携大势,掌兵权。”
刘恒倚靠着身侧的锦榻淡淡道:
“大势不在,兵权不收。”
“换一个皇帝一切又都是徒劳无功。”
……
季汉。
心宽体胖的刘禅小声问向诸葛亮。
“相父啊,这宦官的军权为什么会被分呀?”
“他都敢杀皇帝了,凭什么会允许新皇帝分权啊?”
诸葛亮轻摇羽扇,嘴角扬起。
看着终于都得思考权力的皇帝,倍感欣慰!
“陛下,所谓的权力,其本质构成是自下而上的。”
“民为贵,君为轻……”
诸葛亮追忆先帝的过往,感叹一声。
随后继续道:
“简单来讲,仇士良能在那个位置拥有那个权力,是因为下面的军士服他愿意跟他。”
“军队里的人愿意跟他,那么他就有了军权。”
“有了军权以武力威摄他人,别人自然也只能服他。”
“而为什么愿意服他呢?”
“这是因为他刚上位的时候借的是老皇帝的权威。”
“而等老皇帝死后,权力是有惯性的,新皇帝并不可能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收回权柄,因此军中还是会继续之前的惯性跟随他。”
“但是权力结构是能被瓦解的。”
“新皇帝上台后,凭借制衡手段可以逐步瓦解掉他的下层权力。”
“但这是个对峙消耗的过程,做的好,就如武宗一样能把扶持自己登基的太监给扳倒。”
“做不好,这就是一场甘露之变。”
刘禅闻言沉默了。
他突然想到了李世民一言策反神策军的事。
“所以……相父。”
“若是阿父能回来……”
你们都会离朕而去,对吧?
诸葛亮摇着羽扇的手微微一顿。
先帝啊……
……
【仇士良致仕,宣告宦官集团再次回到皇帝身下。】
【同时,对于一直袭扰大唐的回纥,唐武宗也开始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