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
戚继光、王氏吃过早饭,然后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
门外的锦衣卫轮番把守,跟看犯人似的,夫妻别说亲热了,都不敢大声交流,唯恐那句话说不好,传到皇帝耳中。
戚继光郁闷至极,瞅哪儿都不顺眼,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呼哧呼哧大喘气。
王氏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戚继光深吸一口气,问,“夫人你喜不喜欢孩子?”
王氏呆了呆,随即脸蛋一红,羞恼道,“你……下流,青天白日,外面还有人呢,要不要脸?”
戚继光气势一弱,随即又一挺腰板,闷闷道:“我要儿子!”
王氏大怒,当即就要提剑砍人。
戚继光忙一把抱住她,讪笑道:“咱们动静小点儿,没关系的,他们不会……啊呀,嘶~疼……”
王氏反剪着他的手,将其摁在桌上,轻叱道:“万一门被撞开,我还能活不!?”
“你快松手……疼~”
“还想吗?”
“……不想了。”
王氏松开手,气道:“你能不能想些正事?”
“传宗接代,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戚继光弱弱道,“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夫可是有官位要传承的呢。”
王氏撇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官儿呢。”
戚继光破防道:“是,没你爹大,你爹最大,行了吧!”
“姓戚的,你再说一遍!”
“我……我还不说了!”戚继光扭头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到了门口都成跑得了,门一开,便要夺路而逃。
不料,一开门,便被锦衣卫堵住了,接着,又瞅见两个身着甲胄之人,随一锦衣卫快步走来。
“这位就是戚将军!”领头的锦衣卫介绍道。
二人一拱手,道:“请戚将军随我们走。”
戚继光求之不得,连去哪儿都不问,匆匆回头道了句:“夫人,为夫公务在身,你好生照顾自己。”
言罢,越过两个兵士,走在最前面……
走出客栈,戚继光见马匹都准备好了,问道:“咱们可是去……?”
一个兵士点点头,道:“这一带不能骑马,快走吧。”
“嗯。”
~
京师三大营之神机营。
一行三人提前翻身下马,牵马走进大营……
一路走,一路看,明光铠甲、火铳大炮……戚继光心潮澎湃,什么是精锐?这就是了!
两相对比,卫所兵跟乞丐也差不多少。
一想到打仗,带着精锐去打仗,戚继光就心情激昂……
走至粗犷汉子面前,戚继光抱拳行礼,“属下参见俞大人。”
“嗯。”粗犷汉子点点头,“本官俞大猷,时任宣大指挥使,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受本官管辖。”
戚继光拱手称是,随即,试探着问:“敢问俞大人命属下来是为……?”
“当然是操练啊!”
果然……戚继光心下一喜,忙问道:“操练期间,是不是必须留在军营?”
“当然!”俞大猷瓮声说,接着想到了什么,没好气道,“战事在即,就别想娘们儿了,你娘子有这火铳、火炮可爱?”
“那自然是没有的!”戚继光脱口而出,满眼兴奋,嘿嘿道,“终于啊,终于不用再面对她了。”
俞大猷:“???”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戚继光大急,忙要解释。
俞大猷却是先一步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瞅你人模人样的,不想竟是患上了惧内的毛病,哈哈哈……”
戚继光:-_-||“还真不是……不是我吹,我指东,她不敢往西,我让撵狗,她不敢打鸡。”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反正媳妇儿也不在,怎么说,还不是自己一张嘴?
俞大猷猛拍他肩膀,挤眉弄眼道:“男人腰杆得硬,敢不听话,摁在床上打一顿就好了,等打完仗,我传你一套少林刚铁板桥,包你杀的她跪地求饶。”
见这上司实在没个正形,戚继光忙岔开话题,轻声问:“俞大人,咱们……打谁啊?”
“还能打谁?当然是草原蛮子啊。”俞大猷哼道,“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蛋,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戚继光微微点头,对此他有所预料,“具体打哪些部落啊?”
“我上哪儿知道去……”俞大猷无语道,“真要什么都明确了,又岂会这般藏藏掖掖?”
“也是哈。”戚继光讪讪点头,“打谁不是打,于咱们来说都一样。”
“说的好!这话我爱听!”
俞大猷哈哈一笑,对着戚继光肩膀又是几巴掌,拍的戚继光肩膀发麻。
“走,操练起来……”
……
虽所处神机营,却也有三千营、五军营的士卒参与,人数并不多,总共不过三千人。
校场足够大,可以使劲儿折腾……
演武过程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可以说朴素的过分。
大炮轰,大炮轰,大炮轰完骑兵冲;骑兵冲,骑兵冲,骑兵冲完步兵冲……
期间,搭配弓弩、火铳,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这么几招。
演武方式采用了蹴鞠玩法。
对抗、间接对抗、白打!
近三千人说起来不多,可聚在一起喊打喊杀,再配合火炮、火铳、弩箭弓射……直让人热血喷张。
戚继光早早就承袭了祖辈的武职,却还未涉足战事,今日如此场面,令他豪情万丈,恨不得现在就去关外大杀四方……
下午申时时分,操练结束,各种角色扮演的戚继光,精疲力竭,躺在校场上仰望天空,满脸的快意。
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无比轻松。
突然,一张长满横肉的脸闯入视野,
“这就不行了?”
戚继光撑着地坐起来,讪笑道,“属下今儿有些用力过猛了。”
“回去吧。”
“啊?”戚继光大惊失色,“俞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觉得属下难堪大任?”
“瞧你这熊样儿。”俞大猷笑骂道,“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你这样的人,能带出啥兵来?”
戚继光面孔涨红,瓮声道:“属下又不是在战场熊,俞大人这样说,太过武断了。”
“哈哈……承认惧内了?”
“……”戚继光也是没了脾气,悻悻道,“我是皇上召来的,你无权开除我。”
俞大猷翻了个白眼儿,“谁说开除你了,之后就要常驻军营了,你总该跟你媳妇儿说一声吧。”
戚继光一滞,讪然道:“大人说的是,属下……冒犯了。”
俞大猷不以为意,嘿嘿道:“能让你害怕成这样,足见你夫人雌威之盛,本官也是怕她杀上门来嘛。”
“呃呵呵……”戚继光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内子不是这样的人。”
见他如此,俞大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给咱爷们儿丢人!!走,本官为你做主,不行就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戚继光:“……”
便是真有这个心,他也没这个胆子啊。
“大人放心,我这就让她回老家,省得坏我心境。”戚继光相当爷们儿道,“我也是惯的她。”
“得了,你也就背地里才能横一横。”俞大猷烦躁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说我这个上官不近人情,再给你一晚时间,若不是皇上指定了你,我都懒得搭理你。”
“……”
~
严府。
严世蕃换上了崭新的官服,在庭院里溜达来,溜达去,不时掸一掸袍服,好似沾了灰似的。
“爹,你看我精神儿不?”
严嵩:“活像赖皮蛇穿上王八壳。”
“……哪样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啊。”严世蕃无语,接着又是一乐,凑上前道,“爹,如今看这架势,可能今年就会打起来,你说咱们要不要……”
“收起你的心思!”
“为,为啥?”严世蕃惊愕,“你当初不是……”
“住嘴!”严嵩叱道,“如今你也做了官,未来晋升也是板上钉钉,就不能再轻易弄险了,皇上对此事异常看重,但凡出点意外,你爹我第一个遭殃。”
“为何你第一个遭殃?”
严嵩长长一叹,道:“皇上给我说了一些不足外人道的事,与此事有关,你最好安分点。”
“可李青……”
“换别的方式吧,不能再从此事做文章了。”严嵩拧着眉道,“这个年过下来……皇上好似变了一些,暂时先观察观察,不要轻举妄动。”
严世蕃不甘心,“爹,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错过了……时不再来啊。”
闻言,严嵩有些踌躇,“你说有没有可能,李青也想到了这层,且有了应对之策?”
“呵呵,他要真能做到这份儿上,那都成老妖怪……”严世蕃忽然闭了嘴,客观来说,李青还真就是老妖怪。
不过,严世蕃还是不相信,“爹,李青……没这么离谱吧?”
“总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严嵩叹息道,“我总有种预感,李青他……还会来京师。”
“爹你这不废话嘛,他要是注定不来京师,咱们干嘛还对付他?”
严嵩沉声道:“我是说……他很快就会来。”
严世蕃:(キ`゚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