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内心直呼宋德愚蠢至极。
自古以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悲痛。
无论这个黑发人曾经干过什么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事情,但他的死,一定会是白发人心中最大的遗憾!
这么浅显的道理,就连宋良都能想明白。
就在刚刚,宋良匆忙赶来时,听到了宋玉的死讯,他竟当场痛哭失声,甚至差点背过气去。
其悲痛程度,丝毫不逊于刚刚晕厥过去的梁帝!
再搭配上他那大病初愈的苍白脸颊,更是显得他心中之悲痛,令人唏嘘不已。
这样神乎其神的演技,就连宋桓见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深深拜服!
有了宋良、宋桓在前面做对比,也难怪宋德的表现,会令梁帝降下雷霆之怒。
宋德本来就是草履虫一般的简单脑子,最关键的是,这厮说错了话,还完全不会补救。
刚刚他向梁帝所说的那几句话,十有八九,又要精准踩中梁帝的雷点!
果不其然,听了宋德求饶的话语,梁帝苍白的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到现在为止,你竟然还不知道反省自己的错误!”
“只说你是惹朕生气,却不说你刚刚的言论,就是对你兄长的不敬!”
“你兄长都已经不在了,你竟然还这样说他!”
“可想而知,他尚在人世时,你又会如何在背后编排他!”
“儿臣……”宋德原本就低情商、没脑子,此刻面对梁帝的指责,他更是百口莫辩,根本就想不出半句为自己开脱的话语!
宋桓默默冷笑,如此大好机会,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父皇您别生气!”
“二哥他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一时心直口快,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而已!”
“二哥,是不是?”
宋德虽然讨厌宋桓,但如今宋桓主动站出来替他解围,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这小子平时能做到不对自己落井下石,就已经够不错了。
怎么到了今天这种紧急关头,竟然还主动站出来,替自己开脱?
难不成宋玉死后,老四这厮也终于幡然醒悟,知道谁才是最有可能得到储君之位的皇子了?
宋德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顺着宋桓的话连连点头:“是啊父皇!”
“您是了解儿臣的!”
“儿臣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没有对大哥不敬的意思啊!”
“您千万别多想!”
“再说了,原本也就是大哥先做出了那些事情,惹得您发怒伤心……”
宋德越是极力辩解,梁帝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心直口快?”
“你心里不这么想,嘴上难道还能这么说?”
“你若是对你大哥还心存半点兄弟仁义,就不可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你平心而论,从小到大,你大哥可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如今他死了,你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他的风凉话!”
“你于心何忍!咳咳咳咳……”
说到这里,梁帝再次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围坐在床边的宋良、宋桓见状,连忙围了上去,替梁帝拍后背、顺胸口。
“父皇息怒!”
“气大伤身啊!”
“大哥已经不在了!您若是龙体也因此受损,该让儿臣们如何自处?”
宋德跪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不由得有些看傻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引起父皇的勃然大怒!
而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明明将宋玉贬为庶人的是父皇,下令将他永久圈禁的也是父皇!
自己只不过是把父皇做出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已!
怎么就会让父皇如此生气?
宋德正发愣,却听门外传来了上官皇后那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玉儿!玉儿啊!”
“我的儿子啊!”
“你怎么说走就走!”
“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儿子啊!你把母后也带走吧!”
“……”
随着凄厉的呼号声不断传来,只见太监薛海神色为难,走了上来。
“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说是……”
“说是大皇子的死有冤情,请万岁爷严查此事!”
听见上官皇后就在外面,梁帝狠狠皱起了眉头。
“朕现在没心思见她,你让她回去吧。”
“太子的事,朕会严查!”
然而,梁帝话音刚落,就听见上官皇后的哭喊声再次响了起来。
“儿子啊!”
“母后知道!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定是有奸人在背后陷害,你才会被你父皇所冤枉的!”
“若非如此,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自缢身亡?”
“你放心!”
“母后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
听到这里,梁帝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宋桓压低了声音,向梁帝张口道:“父皇,宫中人多耳杂,还是先将皇后娘娘请进来吧!”
“免得这些话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了进去,又让他们拿出来大做文章!”
梁帝赞赏点了点头:“老四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传皇后进来!”
很快,就见满身素缟的上官皇后哭哭啼啼,形容憔悴地走了进来。
甫一进殿,她便伏倒在梁帝的榻边,厉声哭嚎了起来。
“陛下!”
“玉儿走得实在蹊跷啊!”
“他原本就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导致您对他心生嫌隙,将他关入东宫禁足!”
“现在他就这么蹊跷地去了,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
“臣妾了解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一定有猫腻!”
“还请陛下彻查!”
梁帝并不搭理迫切的上官皇后,而是将头转向了一旁的薛海。
“东宫的那些奴才都怎么说?”
“还有,陈紫霖不是也一并被关在东宫里么?”
“他怎么说?”
薛海严肃道:“启禀陛下!”
“自从大皇子被押入东宫禁足后,东宫的所有奴才也都被撤了出来,不得在东宫内伺候。”
“因此大皇子自缢时,东宫里除了陈紫霖大人外,再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
“至于陈紫霖大人……”
说到这里,薛海略微顿了顿。
“陈紫霖大人被关入东宫的当晚,便急火攻心,吐血身亡!”